这些话听到陈蕴舟的耳朵里,怎么听都不是滋味,思绪莫名回到了多年前女孩拎着威士忌走在异国街头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哭得那么伤心难过。那个时候的陈蕴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舍得让如此可爱的女孩哭成这样。
陈蕴舟斟酌了下语句,问道:“所以你当时打完唇钉后自己买了瓶威士忌,一边喝一边哭?”
姜莱腾地一下从座椅上弹起来,瞪大眼睛惊讶道:“你怎么知道?你当时”
“你回去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我担心你的安全,就一路跟着你。”陈蕴舟的语气沉沉,定睛看向她。
女孩走路摇摇晃晃,像毛茸茸的小企鹅。
后来他始终难以忘却那个背影,每当想起时心底总会泛起涟漪。
那个被她随手丢下的威士忌酒瓶,也被他好好珍藏至今。
姜莱低头笑了笑,唇角弯起的弧度正好,脑海里复盘了下自己刚才表现出的惊讶够不够真实。
她不是傻白甜,当初能有一个人出国留学的勇气,自然提前了解过国外社会的各种现象,又怎么会傻到天黑以后自己在路上喝酒。
那时,陈蕴舟压根没掩饰自己的身影和脚步,或许是觉得她喝多了难以发现。
他还是和高中一样,穿着一袭容易隐入夜色的黑衣,卫衣帽子戴在头上,隐去上半部分的脸庞。
陈蕴舟也不会预料到,姜莱只是随意往后看了一眼,就确定身后默默跟随的人是他。
她高中和陈蕴舟明明不熟,可知晓他跟在身后的时候,悬在半空中不安的心像是找到了倚靠,那种安全感她至今都清楚记得。
姜莱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想了很久,可能和当初那个雨天,少言寡语冷淡的少年从水坑中捡起她的书本有关。
所以,她当时肆无忌惮地拐进了一家尚未打烊的酒超,买了一瓶威士忌来纾解内心难以释怀的情感。
烈酒入喉时,她才恍然发现,内心的痛楚与难过其实早就已经消失不见。在被陈蕴舟亲手打下那枚唇钉的时候,就已只剩下解脱。
那天晚上,对她而言是另一种方式的重生。
也算是她彻底与过去告别。
每当深夜她控制不住低落情绪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摸一摸唇下闪着光的钉子,像是某种特效镇痛药。
在回家那段路上,姜莱喝多的模样不是装的,可意识仍然清醒着,她起了玩笑心思,故意走得很慢很慢,在等身后那个男孩何时追上来。
陈蕴舟到底是个怪人,定力异于常人,亦或者他从未想让她发现踪迹。
于是,她留下了一个空荡荡的威士忌酒瓶,当做送给陈蕴舟的礼物。
她记得自己那时坏心思地想:陈蕴舟肯定很烦她,不仅要护送一个酒鬼回家,还要替她收拾留下来的垃圾。
回忆起这些,姜莱就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唇角,弯弯的眼睛也出卖了她。
陈蕴舟坦白了自己当初的行径,看到姜莱的反应后内心找不着底,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笑什么?小没良心的。”
姜莱看着他,目光柔软:“陈蕴舟,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有当保镖的潜质?”
陈蕴舟不自在地扭过头去,语气有点凶:“谁家小女孩敢大半夜在路上喝酒?也就独你一份。”
“说的也是,但是我身后不是有你在嘛。”姜莱眨了眨眼,故意道,“还是说,某些人就是喜欢做好事,换别人也会跟在身后保护?”
“不然呢?换个人也是一样。”他语气淡淡。
姜莱一下就看穿了他的口是心非,凑近了与男人对视,距离近在咫尺。
他的鼻尖萦绕的满是她身上独特的香味。
“真的吗?”
他不得不和姜莱对视,当自己的眼神撞进她清澈的眼底,一切谎言和欺骗仿佛都无处遁形。
“我会让别人去。”陈蕴舟说了实话。
话音刚落,姜莱的笑声就在他耳畔响起,让他的耳侧攀上一抹红痕。
话说出口那一瞬间,他有些懊恼。
这场游戏,姜莱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占据主导地位。
他口中的“别人”,恰巧在这时敲了敲紧闭的车窗。
陈蕴舟不喜欢被人打扰,皱了皱眉,还是姜莱眼疾手快地伸手过去打开车窗。
周辞那张笑得灿烂的脸出现在窗户外面,丝毫没有打扰到别人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