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行青打着新闻稿,眼也没抬:“不用。”
真不识相。
黄温意撇嘴。
九点四十五。
辜行青准时起身,道:“生日快乐。我先回去了。”
黄温意有点犹豫。这个点了对方还没来,他觉得人家可能放他鸽子,根本不会来了。
他一个人在这里谁也不认识,也没人搭理他,有个辜行青坐在旁边他俩还能说两句,辜行青也走了他孤零零坐在这就真像个傻逼了。
“我跟你……”
他话刚出口,大门被拉开了。
刚刚在台上讲话的美女老板,这会儿阔步迎上去。
黄温意激动地起身。他看见他的陈
芮倩,倩姐了。
他高兴地赶紧抬起胳膊挥手,结果人家根本没看他。他还想走近些打招呼,随口和辜行青道:“你先走吧,我现在不走了。”
辜行青的脚步蓦地停在了原地,目光锁定在一个女人身上。
她单手随意插在裤兜里,穿着简单平常的衬衫与长裤,在这群衣着华丽、妆容精致的人群中格外低调,甚至是格格不入,却一如上次在论坛会场里,又一次自然而然地被簇拥起来。
他拉住了想赶上去打招呼的黄温意:“你和那位……”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斟酌着,选了一个极其尊敬的称呼:“……老师认识吗?”
第18章第十八章可他弄不明白,怎么心跳会骤……
宁瑰露的到来是今天意外之喜。
以前都说戏子是下九流,如今艺人身价水涨船高,走到哪都被追着捧着。新兴的“网红”产业链则成了各个圈子瞧不上的“玩意儿”。
郑一嘉开的M机构,这几年乘着风口是赚了不少,与此同时,在圈子里的位置却越来越被边缘化。
她高中就读于十四中,大学是在外国语,只有真正接触过位于权力中心的圈层,才会感受到“光有点钱”在京市这个地界是件多么不值一提的事情。
这小半年了她三番两次办宴会邀请陈芮倩,想借高中情谊拢回人脉,都被对方以“忙”为由轻描淡写拒绝了。
这次她找人在圈里放出点风声,说“宁二”要来,不但陈芮倩接了邀请函,圈里不少和她不搭界的高层竟也打了招呼要参加。
郑一嘉大喜过望。本来晚宴只设在工作室里,连忙托关系约到了国际酒店,提前一周从国外酒庄空运好酒,请米其林大厨操刀餐厨,更亲力亲为地布置每一处场地。
一晚上她八面玲珑地应对着每一位宾客,心里却焦灼得很。
九点多了,宁瑰露还没来,难免让人怀疑她放假消息虚张声势,这不止是要颜面扫地,信用也要毁之一旦。
临近十点,宁瑰露和陈芮倩一同入场,俩人身着常服,低调得不惹人注意。郑一嘉悬着的心却终于落下,简直想扑上去狠狠拥抱一把。
宁瑰露会来,全凭昔日交情。
这五年,对宁瑰露而言只是荒漠里不变的几千个日日夜夜,荒漠外的人情世故都还停留在五年前。
那时她刚大学毕业,不愿意和家里人走一样的路,又因为宁张两家交恶多年,而她竟然和张家孙子搞“地下恋”惹得老爷子震怒。
一怒之下将她“发配”边疆,家里人都劝她和老爷子低头,而她拎着行李箱买了票,说走就走,从此一别五年,物是人非。
昔日情人,如今四大皆空,日日厮混,无话不谈的朋友如今也只剩下客套寒暄。
她这五年到底是为了抗争什么?还是为了不妥协什么?她自己也搞不明白了。
如果说是为了爱情——她早就放弃。张家那时是一锅乱粥,家里的反应可比他们家激烈多了。又逢老太太出事,张思珩一声不吭退学,直博的名额也不要了,南下后人间蒸发,自此杳无音讯。
如果说是为了自由——西北五年,阖家团圆的日子就连农民工也要返乡,而他们只能盯着报表看春晚,坐牢的人还能放风,他们两点一线,所有日子都雷同得如复制粘贴。
思来想去,如果一定要评价,恐怕也只有“年少轻狂”四个字能一言蔽之。
她自己都说不清这五年为了什么,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别人眼里卧薪尝胆、前途不可估量的人物,人人逢迎起来,也是荒诞。
她心绪懒懒和人交谈,不像来参加宴会,像过路打个招呼。
宁瑰露是在陈芮倩揽着她肩膀,凑过来低笑着说“你看,那个小帅哥看了你很久了”的时候,才注意到一道亮闪闪,甚至有些激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