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露出死鱼眼:“……”
哈?他在说什么?-
成功将自己的行李搬进少女的房间之后,洁世一拿来拖把,认认真真地将自己行李箱经过的那些地板全部都打扫了一遍,生怕自己的闯入破坏了房间原本的样子。
就好像工藤泉的房间,对洁世一来说是圣地似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行李放好,抬头看着少女忙碌接电话的背影,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准备收拾收拾给自己打地铺。
……幸好泉忙着工作,洁世一在心里默默庆幸,否则肯定会被她看出来他现在有多紧张。
哪怕是小时候,洁世一也极少有机会走进工藤泉的房间里。去她家作客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一楼的餐桌书房和游戏房里消磨度过的,基本上都不会怎么去她的房间。小时候没机会,那长大以后自然更加没有机会了。
除非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变质。
想到这里,洁世一垂下了眼睛,攥着被褥的手紧了又紧,像是触及到了什么伤疤。
……他到现在还没有名分,他闷闷不乐地想。
但这完全不是泉的错。
是他还不够优秀,还没有成为世界第一前锋。
这个要求对世间的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天方夜谭,哪怕是职业球员也不敢答应这样的约定——这和永远不在一起有什么区别?但如果他会因为这个约定而退缩,那他就不是洁世一了。
他很清楚,泉之所以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方面是提醒他,现阶段他们俩都应该以梦想和未来为重;另一方面,是因为这对泉自己来说,其实不是什么多困难的事。
千千万万的人想成为世界第一前锋,为此不断奋斗,但最有资格的那个人却对此毫无兴趣。
这就是工藤泉和其他人的差距。
而说白了,洁世一自己也是芸芸众生里的一员。她和芸芸众生之间的距离,很可能是洁世一就算努力了一辈子也追不上的。
可人类追逐光明与温暖是天性与本能。即使这份光明与温暖相较于别的来说,要太过耀眼和灼目,但他依然义无反顾。因为既然他选择追逐光芒,就要选择最热烈的那一个。
即使他知道很可能到最后,他也无法追上。
甚至他们之间的差距现在还越来越大了,洁世一苦涩地想,哪怕身在日本,他也能经常在雅虎和ins的热搜上见到她的艺名和乐队。
根据那些营销号所说,横空出世且和偶像八竿子打不着的乐队主唱藤峰泉,已经凭借那张出类拔萃的脸和特立独行的性格与天赋,成功跻身日本男女的梦中情人前列。
偶然训练比赛的时候,洁世一还会听见不相干的人提起她。明明那个名字是那么熟悉,他也能猜出她一举一动后不为人知的深意,却还是会诞生出一种陌生感。
——熟悉的陌生带来惶恐,那些原本就不多的安全感像是指缝间的流沙,窸窸窣窣地流走。
所以他才特意腾出时间,孤身一人坐着飞机跃过将近半个地球,在他生日的这天找到泉。仿佛只要找到她,从她那里确定什么东西,他就能有源源不断的勇气。
洁世一害怕的,从来都不是在球场上遇见怪物级别的对手,他只害怕他没有机会站在球场上,没有站在球场上的资格。
踢足球是如此,追逐泉也是如此。
这两件占据了他生命绝大部分的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十分相似的。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有朝一日绝地重生,进入蓝色监狱,也没想过提出进入少女房间的请求……居然会被她允许。
真的假的?
他不会是在做梦吧?他本来以为自己还要再软磨硬泡一番,也做好了半夜偷偷睡在泉房间门口的准备……结果事情进展得过于顺利,导致他制定的78种对策全部没用了。
“事先说明,我的睡眠质量很好。”
工藤泉抱着双臂靠在门边,说:“晚上不会很容易就惊醒,也绝对不会打呼,甚至很少做梦。”
虽然是同住一间,但她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暧昧害羞的自觉,语气认真得像是在做自我介绍,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从今天开始,已经是一个成年男性了。
……他是该高兴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还是该苦恼呢?
尽管纠结,可看见只有他能看到的少女,洁世一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他配合着少女,说:“我也从来不会打呼,睡眠很好。”
工藤泉:“我知道,幼稚园午睡的时候,你一直都睡得最熟,老师都喊不醒你。”
洁世一:“……”
这种出糗的事,就没必要记得这么清楚了吧?
“所以我是不会把你从我房间里赶出去的,”工藤泉耸了耸肩,海藻般的黑色长发垂在她白皙的肩颈上:“你不用害怕。”
洁世一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什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