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气息在鼻尖萦绕,梁嗣音只觉得身下有股力量往上托着自己,直到安全把她送去马背上,才消失不见。
梁嗣音虽说受了惊,但还是发自本能抗拒着,她尖细的护甲扎进那古铜色的皮肤,由浅入深,直到隐隐渗出了血,也没停下来的意思。
后者面色不变,像是没有痛觉,依旧保持着手中动作,直至马匹逐渐安稳。
裴璟眼看没什么危险后,有些尴尬地退后隔开距离,他不敢直视梁嗣音的视线,只是抱拳:“臣冒犯了。”
梁嗣音稳住身子,低睨着男人,顺着话茬说道:“冒犯本宫,该当何罪?”
“臣自会领罚,只要殿下高兴。”他半敛长睫,压下眸底翻涌的情绪。
“高兴。”梁嗣音居高临下,不由讽刺道,“本宫看到你实在高兴不起来。”
马蹄声响起,长公主高坐马上,双手拉紧缰绳,向着远处走去。
裴璟不自觉伸出手,心中不免空落,他缓缓一握,仿佛这样才能证明方才彼此是真的触碰过,终于又贴近了梁嗣音一点……
一些窃喜,在他心头浮现。
就算是一点点,也弥足珍贵。
反观梁嗣音转身骑马回了帐中,没有犹豫脱下方才被男人触碰的外袍,她一股脑儿全部抛入火炉中。
汹涌的火光倒映在梁嗣音脸上,她随手把护甲也摘了下来,上面沾染着裴璟的血,已有血迹干涸的趋势。
她注视良久,还是一同丢了进去。
如若没猜错,刚才那一幕应该已经被人报给了皇帝梁易萧。
至于那匹温顺的马为何会突然暴怒,除了梁嗣音也不会有人知道真相,更不会怀疑到她一个无辜受害者身上。
毕竟,她是发现裴璟在余光里一闪而过,才出了此等下策。
说来裴璟要自行领罚,那她也该换身衣裳前去干干净净观赏,才能不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绿桃一脸愧疚,低头自责道:“殿下,都是奴婢不好,擅作主张险些伤了主子,实在罪该万死。”
倘若不是裴璟出手相助,那后果可想而知,会有多严重。
梁嗣音出声安慰道:“本宫不会有事的,你做得很好了。”就算裴璟不来,那她也有的是法子自救。
无非是在赌罢了。
毫无意义,她赢了,而且很彻底。
大概过了一刻功夫,便有声音在帐外响起:“听说了吗?那裴将军不知怎么的,突然去领罚被抽了好多鞭子,皮开肉绽的……”
“嘘,还不是他没分寸,冒犯了长公主。”
耳闻,梁嗣音忽地笑了:“绿桃,陪本宫去瞧瞧,裴将军是如何公正无私的。”
第30章了无生息埋九下
啪——
长鞭隔着衣袍抽在肉。体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梁嗣音听了,不由眯紧双眸。
她没猜错的话,那匹马应该是裴璟亲自驯的,但谁又能想到堂堂长公主翻身坐上去,险些被甩下来。
如若裴璟不在没来救她,梁嗣音从马上摔落,他也逃不了干系。
无非就是惩罚轻重之分罢了。
要是被有心之人夸大其词,说裴璟假借公主骑马一事差点令其丧命,那变成了死罪,也不足为过。
古往今来摔下马的死者大有人在,更别说一句半身不遂了。
梁嗣音不紧不慢拎起裙摆,而后踏上高台,她眼神无波,低睨着裴璟受罚。
烈阳高照,将军一身玄袍拖地,他双腿分开半跪着,手臂搭在膝盖处,任凭长鞭打在背上,也不吭一声。
细汗从裴璟额间流下,唇色肉眼可见的白了。
他眼神微黯,眉头拧得紧,唇角也拧成一条直线,止不住发着颤。
忍受着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