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点头:“我在五明书院读书,先生教我们写‘心中的先贤’。我就写了你们。”
明心眼眶湿润:“孩子,你知道吗?这首诗,比任何史书都更接近真相。”
雨渐渐停了。月出东山,清辉遍地。寺院后院的老梅树突然簌簌作响,一朵花瓣悠悠飘落,恰好停在无字碑顶端,宛如天然印章。
那一夜,许多人做了一个相同的梦:五位白衣女子并肩立于云端,脚下山河锦绣,万家灯火。她们不再年轻,却无比安宁。其中一人转身回望,嘴角含笑,嘴唇微动,似在低语:
“别怕走远,只要记得回家。”
翌日清晨,四位老人收拾行囊,准备各自归去。临行前,她们最后一次围坐炉边,煮茶话别。
阿箬说:“我打算再写一本书,叫《心病十讲》。讲那些看似无病实则心伤的人,如何自救。”
明心笑道:“我帮你作序。题目就叫《沉默的呐喊》。”
婉柔说:“议政堂今年要试点‘女子参审团’制度,让普通妇女参与重大案件评议。”
昭蘅点头:“西北也将启动‘丝路医队’计划,派青年医师沿商道巡诊,把慈光医馆的精神带到更远的地方。”
她们相视而笑,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代,蜷缩在皇宫角落的小屋里,偷偷分享一块桂花糕,说着长大后的梦想。
马车已在山门外等候。老兵牵着缰绳,恭敬行礼。四位老人依次登车,回首望去,只见慈光寺沐浴在朝阳之中,屋檐飞翘,佛幡轻扬。
就在车帘垂下的瞬间,阿箬忽然回头,轻声道:“等等。”
她跳下车,快步奔回墓园。其余三人不解,连忙跟上。
只见她蹲在无字碑前,用手轻轻拂去昨夜残留的花瓣。然后,她从怀中取出一支极细的银针,蘸了些许朱砂,在石碑右下角,极其缓慢地写下五个名字:
**阿箬、明心、婉柔、昭蘅、照雪**
一笔一划,稳而深。像是刻进石头,更像是刻进时光。
“以前觉得,有些字不该留在碑上。”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角泥土,微笑道,“但现在我想通了??记住,也是一种慈悲。我们不必永生,但必须被记得。”
风起,卷起满山梅花,如雪纷飞。
马蹄声远去,山谷重归宁静。
唯有那块无字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五个名字虽小,却清晰可见。不久,露水浸润,朱砂晕染,竟似开出一朵微型莲花,红瓣白蕊,迎风轻颤。
百年之后,战乱再起,王朝更迭。慈光寺几度焚毁,又几度重建。唯有那块石碑,无论何时被人掘出,始终完好无损。人们都说,那是神迹。
但实际上,每当风雨交加之夜,总有五个模糊身影悄然出现,默默守护着这块石头,如同守护她们共同的童年、信仰与爱。
金殿早已不在,香火也已销尽。
但每当春风吹过大地,梅花盛开之时,
仍有人听见低语随风而来:
“我们在这里。”
“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