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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他偏着头朝后乜霍少闻，眼尾像是蓄着把锋利的小刀。他就着这个姿势，嘶哑着声音含笑问：“小将军，当真不知怜香惜玉？”

nbsp;nbsp;nbsp;nbsp;霍少闻厉声问：“你算得什么香玉！”

nbsp;nbsp;nbsp;nbsp;纪淮舟猛地动了，劈手就要打在霍少闻后颈上，却被霍少闻抢先一步卡住了喉结，他霎时呼吸不畅，喉管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耳畔听见霍少闻厉声低斥：“视人命如草芥，视道义如无物，你实在枉为其兄！”

nbsp;nbsp;nbsp;nbsp;纪淮舟忽然笑了，笑间喉头在霍少闻手间艰难地上下耸动，他就这样断断续续地问：“那怎么办呢？小将军今夜想杀了我么。”

nbsp;nbsp;nbsp;nbsp;这话带着实在不该有的莫名暧昧，水蛇一般缠住了霍少闻，待霍少闻自怔愣中回神时，纪淮舟已经将反圈着霍少闻的手臂一点点锁紧了，两人胸背紧密相贴，心跳俱是如鼓如擂，麻劲儿同时窜上脊骨，眼前的天地几近混沌，什么都看不清了。

nbsp;nbsp;nbsp;nbsp;纪淮舟的声音像是远在天边，又像游萦耳侧，隔着层纱似的，朦朦胧胧，听不真切。

nbsp;nbsp;nbsp;nbsp;唯有朦胧的余韵颤在耳边。

nbsp;nbsp;nbsp;nbsp;“你敢吗？”

nbsp;nbsp;nbsp;nbsp;这话倏的刺破了那层纱，两人手下都愈发用力，空气越来越稀薄，这一遭缠斗几乎同时将对方逼近了窒息的边缘。

nbsp;nbsp;nbsp;nbsp;霍少闻忽然听见一声模糊短促的笑。

nbsp;nbsp;nbsp;nbsp;他猛地松开了卡人脖颈的手，将纪淮舟胳膊狠狠一掀，任其踉跄着滚到雪地上，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来。

nbsp;nbsp;nbsp;nbsp;清晖映着庭中山石，乌骓踏雪也受了惊，在马鹏中烦躁不安地一声嘶闻，煊都的夜风猎猎，卷过这囿困兽的牢笼。

nbsp;nbsp;nbsp;nbsp;霍少闻摇摇头，喉头亦是艰涩无比，平复呼吸间目光死死依旧盯着纪淮舟，纪淮舟在雪地里撑着身体，也眼尾泛红地撩眼看他，眸里浸泡着狠戾。

nbsp;nbsp;nbsp;nbsp;这是生理性的红潮，像红鲤濒死之时猛然上扬的一弧鱼尾，艳得动魄惊心。

nbsp;nbsp;nbsp;nbsp;——却也毒得如蛇如蝎。

nbsp;nbsp;nbsp;nbsp;眼下一颗小痣明晃晃显露在这艳色中，扎眼极了。

nbsp;nbsp;nbsp;nbsp;霍少闻哑声道：“疯子。”

nbsp;nbsp;nbsp;nbsp;“承蒙夸奖，”纪淮舟笑得厉害，抬手擦去一点眼泪，说不清这泪究竟是笑出的还是呛出的，“可惜犹豫再三，你实在杀不了我。”

nbsp;nbsp;nbsp;nbsp;“你身后有你大哥，有镇北军，还有青州满城，”纪淮舟改换姿势单膝撑地，仰着头嘲弄地笑，“云野，你要的太多了。”

nbsp;nbsp;nbsp;nbsp;“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同我以命换命？”

nbsp;nbsp;nbsp;nbsp;煊都接连两天放晴，实在难得，马车七绕八拐，好歹到了礼部尚书府门外。

nbsp;nbsp;nbsp;nbsp;夫立轩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应是不喜喧闹，这处宅子建得偏僻，明面上安静极了。车马停下时，老门公正倚在门旁揣着手，半眯着眼睛打哈欠。

nbsp;nbsp;nbsp;nbsp;再睁眼便见着了来客，这贵人由一年轻小厮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颇为自持地下了马车。

nbsp;nbsp;nbsp;nbsp;许是天光有些刺眼，他拨开轿帘出来时伸手挡了下脸，阳光流淌过这指节分明的一只手，微微交叠的指尖边缘被照得分外通透，透出些许莹润的红来。

nbsp;nbsp;nbsp;nbsp;这只过分好看的手半遮半掩着一双含情目，老门夫近乎看呆，一个激灵下才恍然回神，连忙取拜帖将人领进了府门。

nbsp;nbsp;nbsp;nbsp;纪淮舟行至长廊，入室前便将狐裘解了扔进乔装小厮的尾陶怀里，昂首跨步进了前厅，夫立轩已经侯在此处了，二人互行了礼。

nbsp;nbsp;nbsp;nbsp;“听闻世子初入煊都，不大适应北方寒冷。”夫立轩吩咐手下人再抬几盆碳进来，眼睛扫视过纪淮舟身后紧随着的尾陶，关切的话却是对纪淮舟说的，“世子还是将大氅披上吧，切莫着凉，得不偿失。”

nbsp;nbsp;nbsp;nbsp;“多谢，夫大人实在心细。”纪淮舟点头应声，从尾陶手里拎过狐裘，又让她取出一楠木锦盒，递与旁侧府中小厮，差使尾陶带着一同去后厨现泡。

nbsp;nbsp;nbsp;nbsp;他微微颔首，朝夫立轩温声解释道：“这茶产自宁州城外万象山中，乃是岭南一绝，其芽胞肥|嫩匀整，喝来红浓明亮，茶香醇厚。年年贡予煊都的也就百来斤，今日特献与夫大人品鉴。”

nbsp;nbsp;nbsp;nbsp;夫立轩连忙笑应，满脸的褶子都堆叠起来，瞧着十分和蔼可亲，他抚着花白胡须谦声道：“老朽何德何能，世子有心。”

nbsp;nbsp;nbsp;nbsp;纪淮舟借泡茶之由支走了旁人，夫立轩总算领他入座正堂，二人你来我往地打了半天的幌子，问了许多不痛不痒的家常话，待府中小厮回来，将茶水各自沏入盏中又退下后，纪淮舟终于将冬祭一事提上了台面。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