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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入冬了，因之前风寒未愈，他夜里时常咳喘。前几天我才替他看过，想来喝过我开的药后应当不会再有事。”

nbsp;nbsp;nbsp;nbsp;“今日下了雪，他可有御寒的衣物。若没有，不若我做了几件——”眼眶里泪光涟涟，察觉郗和紧拧的眉心，她才忽地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

nbsp;nbsp;nbsp;nbsp;“你放心，衣食用度方面，城南那处季桓并未短过。”

nbsp;nbsp;nbsp;nbsp;郗和心情有些复杂。

nbsp;nbsp;nbsp;nbsp;“我该对他感恩戴德吗？”辛宜忽地笑道，绷着下颌，抬手擦去面颊上泪光，眼底的气恼迅速积聚，夹杂着浓浓的恨意。

nbsp;nbsp;nbsp;nbsp;“我心里恨不得他死上千次万次，每次与他同床共枕，都令我厌恶至极，恨不得在他入眠时掐死他。”

nbsp;nbsp;nbsp;nbsp;“可是，如今我却不得不讨好他，不得不救他。”

nbsp;nbsp;nbsp;nbsp;“这……发生了何事？”见她哭得眼圈红肿，一字一句的痛斥季桓，却又自相矛盾的心理，郗和有些担忧。

nbsp;nbsp;nbsp;nbsp;辛宜将近日来的契约之事说于了郗和。

nbsp;nbsp;nbsp;nbsp;哪知，他听完后，也是拧着眉心一顿思量。

nbsp;nbsp;nbsp;nbsp;“可是他的病太艰难？我原打算，向你请教其中的一些诀窍……”

nbsp;nbsp;nbsp;nbsp;“不。”郗和神情微妙，当即道。

nbsp;nbsp;nbsp;nbsp;“既知晓了病因，也不是难事，只稍稍复杂些。过去我替他诊脉时，对他的心病只是猜测，并不知该如何具体去做。”

nbsp;nbsp;nbsp;nbsp;“如今你在他身边，他又是因着你身上的气息才如此……”郗和旋即顿住，复杂地看了她几瞬。

nbsp;nbsp;nbsp;nbsp;“我珍藏的古籍中似乎有过类似的情况，不过我记不大清了。”

nbsp;nbsp;nbsp;nbsp;“那我……”辛宜欲言又止。

nbsp;nbsp;nbsp;nbsp;“古籍残破，它的卷册残留在各地，若想完全的解决，还需修补古籍……”

nbsp;nbsp;nbsp;nbsp;辛宜终于听出一丝不对劲来，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nbsp;nbsp;nbsp;nbsp;“这……”辛宜心底已有些猜想了，纤细的指节紧紧抓着玫瑰椅的扶手。

nbsp;nbsp;nbsp;nbsp;“或许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七年十年，玉绾你能等得起吗，韦兄还有那个孩子，等得起吗？”

nbsp;nbsp;nbsp;nbsp;“就算倒是你能治好他的梦魇，玉绾觉得，他会放你走？”

nbsp;nbsp;nbsp;nbsp;绕了一圈，终于点到正题，郗和不忍地看向她，神情悲悯。

nbsp;nbsp;nbsp;nbsp;“他会的，他以他阿母卢夫人之名，在我面前，在天地面前发了毒誓，他还与我立下盖有官印的契书，他……”

nbsp;nbsp;nbsp;nbsp;辛宜也未意识到，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现在竟然有些无力，无力地睁大眼睛，茫然地看向郗和。

nbsp;nbsp;nbsp;nbsp;“玉绾，季桓他是否与你说过，他从不信神佛？”郗和叹了口气，继续道：

nbsp;nbsp;nbsp;nbsp;“你可知，他为何会将卢夫人的墓迁回清河季氏，甚至与已故的季老别驾合葬？”

nbsp;nbsp;nbsp;nbsp;“他与他父，向来不合，甚至到了反目成仇不死不休的地步，想来你也有所耳闻。”

nbsp;nbsp;nbsp;nbsp;辛宜点了点头，他说得这些，也曾是她当年亲身经历过的。季桓对卢夫人有多看重，她自是知晓。

nbsp;nbsp;nbsp;nbsp;“卢夫人生前陷入乱军，备受凌辱，最终香消玉殒。季桓将卢夫人的陵墓迁回季氏陵园，是为了镇压已故的季老别驾，好叫他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nbsp;nbsp;nbsp;nbsp;“以此，来发泄他心中的恨，来替他阿母报仇。”

nbsp;nbsp;nbsp;nbsp;犹如一记惊雷，在辛宜脑海中炸开，她惊愕又气恼道：

nbsp;nbsp;nbsp;nbsp;“他……他怎么这般待他阿母？季选抛妻弃子，卢夫人生前未必不会恨他，怎么可能死后愿同他合葬呢？”

nbsp;nbsp;nbsp;nbsp;“他这般，正是做给季氏看的，这就是他对季氏的报复。卢夫人生前不能瞑目，死后能在季氏报仇雪恨……”

nbsp;nbsp;nbsp;nbsp;“他若是信神佛，又怎会如此？”

nbsp;nbsp;nbsp;nbsp;郗和留给她一个复杂又悲悯的眼神。

nbsp;nbsp;nbsp;nbsp;是啊，他若是信神佛，便不会这般一己私欲左右他阿母的事。他这般倒是将已故卢夫人当成利用的工具，去威慑那些季氏族人。

nbsp;nbsp;nbsp;nbsp;他若是信神佛，该是对天地对已故的亡魂怀敬畏之心，又哪里如同着魔般肆意妄为，任他的喜好厌恶左右这期间的一切因果？

nbsp;nbsp;nbsp;nbsp;辛宜深深吸了一口气，苍白的面容上无力地扯出一丝笑来，有些自责有无奈。

nbsp;nbsp;nbsp;nbsp;“是啊，我不该信他的。他甚至连自己的亲阿姊都未曾手下留情。”

nbsp;nbsp;nbsp;nbsp;“季泠的事……唉，当年他做的确实太过了。那时季老别驾刚去没几年，府中再无人能阻止他……”郗和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