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安·阿尔雷诺从小接受严格的精英教育,尽管如此,作为家族最小的孩子,他依然受到长辈们的宠爱。
相比他忙于公务的母亲,他与姐妹兄弟之间的情谊更为深厚。
新一代阿尔雷诺的孩子们仍然优秀,只有一点很让长老们头疼——那就是他们越来越难以抗拒外界的诱惑,在羽翼尚未丰满之际就迫不及待去寻找自己的宿命。
比如卡西安的长姐,本应是整个家族未来的继承人,卡米尔。一个从小就对家族荣誉嗤之以鼻的孩子,是个极为叛逆的天才。
十八岁那年,她独自离家,前往战火纷飞的阿沙兰共和国,加入了当地的自由军组织。
阿尔沙共和国内部几十年来政权更迭频繁,教派与民族冲突不断。名义上叫共和国,实质上处于军阀割据的状态。又因为领国与大国地缘政治介入,民不聊生。
曾经家族有人为其在国际上倡议奔走,但最终是不了了之,只有名下慈善组织为一些难民提供庇护和救济,但自从新政府上台,难民更难逃出来了。
卡米尔进入自由军后,很快成为一个隐姓埋名的小领袖,让自由军得以在政府和极端组织之间壮大势力。
按照家族惯例,族人无法阻止年轻人脱离家族后的选择,只能尽可能在暗地资助自由军。
卡米尔这种义警式的气质像病毒一样传染给了她的弟弟卡西安。
他在一次探望父亲的旅途中成功逃脱监护,前往阿沙兰寻找自己的姐姐。可惜年幼的他误入了北部的自治联盟,好在不是什么极端组织,但还是吃了点苦头。
厉铭生拉上衣摆,精壮的腰身盘布着大片瘢痕,色泽比正常皮肤更为暗沉。
尹冰看见这触目惊心的伤痕愣了下,伸出手,快碰上时停下:“很疼吧?”
受伤的时候他十四岁,还是个小孩。
因为个子太高了,那边人又对外国人脸盲,没人发现有什么不对。
“你多多心疼我就不疼了,”他正要油腔滑调,碰上她温和的眼神,不由得偏开头苦笑,“没事,早就不疼了。”
被当成苦力送上战场的第二天,一颗重炮落在他们的驻扎地,等他恢复意识,已经是在家族的医院中。
“当时有人替我在前面挡住了大部分的冲击波,”厉铭生放下衣服,陷入某种并不愉快的回忆里,“那些空袭,他们连难民基地也不放过。”
冲天的火光和无数人的哀嚎,鲜血流淌和血肉横飞,黑夜里明亮如昼的地狱景象,死去的尸体散发焦炭与血混合的味道……他直到现在也难以忘怀。
卡西安·阿尔雷诺大难不死,在进行了长期的心理疏导治疗后,家族成员给他戴上了电子镣铐。
总之整个高中他都被限制了行程,两家人商议下,只能在学校和父家附近活动,一旦超过规定,就会触发警报和电击。
厉铭生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型的手工组装的仪器:“这是我这次尝试用的干扰器,有效时长为半个小时。”
可惜天不作美,突然的雨让它沾水之后就没用了,所以他刚跑出去半小时又被人抓住,送了回来。
还一直被电子镣铐电击了半小时,电击程度再轻微也撑不住。
“防水性的材料难弄到手,我的存款都被冻结了。”他并未有多丧气,单手把玩着手里的东西,“下次,我试试树脂型涂料。”
“为什么要跑?”尹冰对此不解,“跑了你又要去哪里?”
厉铭生神秘一笑:“因为逃跑是被允许的。”
他在这之前计划逃离了很多次,家族人也对此了如指掌,只要他成功摆脱电子镣铐的束缚,就证明他有能力决定自己的命运。
这更是个考验。
没有家族的帮助,他在国内是毫无援助的。如果还有本事逃走,家族就不会再干涉他了。
由于没钱没势,他也动过歪脑筋。
上次殴打完别人后,假装自己的创后应激反应发作,让家族停用了自己电子镣铐,结果转头偷偷坐上出国的飞机,毫无意外被抓了回来。
惩罚就是被关起来接受一年多的心理治疗,实际上就是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