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一寸一寸打下来的领土,是她几万年的心血。她先前固然恨帝俊夺了她的权还杀了她的人,但现在她更怨念他夺得了一切却又肆意践踏。
泫敕沉吟道:“或许是因果咒导致的?或许因为有因果咒的存在,帝俊注定不会成为一个英明的君主?”
司凌明白他想安慰她,但还是摇了摇头:“假若他能好好治理天界,上古众神不会这么狭隘。”
说罢她抬起头,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你用阮云雄的方式得到了仙骨之后,我们能顺利调用了海沟里的兵马,你觉得我们可以直接杀上天庭么?”
泫敕听她这么说,明白了她刚才在黑暗中的沉思是怎么回事。
——天庭的混乱和官僚虽然会让她痛心,但她比他早回来几个小时,一直在这里痛心就太夸张了,她并不是会长久沉溺于某一种情绪的人,无论喜怒哀乐,她都会适可而止。
但如果是思考如何扭转局面,长时间的沉思就说得通了。
泫敕笑了笑:“我随时听候调遣。”
“不。”司凌一哂,舒展了一下身体,目光清明冷静,“站在将领的角度,你觉得我们的胜算有多大?如果有其他建议你也可以告诉我。”
泫敕不禁神思一阵恍惚,这话将他拉回了几万年之前。
那时他们也经常这样平和从容地讨论一些正事,很多时候正是在她的寝殿里。在遇到难题的时候,她常常喜欢边吃点心水果边聊,有时也会因苦恼无意识地将手里的点心一点点掰成碎块,那就只好拿去湖边喂鱼了。
泫敕于是起身去客厅打开零食柜,左看右看之后拿了个牛角包,拆开包装放在小碟子里拿进屋递给她。
“?”司凌觉得莫名其妙,但觉得他是好心帮她拿宵夜,还是接了过去,“谢谢。”
泫敕重新坐下来,思索道:“你给我的兵马虽然足够在这里大杀四方,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那个时候的西方神界还不成气候。”
他说着不经意地瞟了眼她的手,她果然已经在下意识地撕那块牛角包了。
泫敕自顾笑一声,移开视线,继续说:“可东方的天庭早就那时已很完善了。况且这些年帝俊又没再四处征战,兵马全留在东方,虽然我们不清楚具体数量,但战力应该比我们要强得多。”
“我也这样想。”司凌点了点头,眸光黯淡。
这其实并不是很难想到的道理,但愤怒让她心生幻想,从而也逃避现实。这样将问题抛给泫敕与其说是讨论,不如说她是想借助他的话让自己放弃那种幻想。
泫敕继续说:“至于建议,我希望在能调兵之后,想办法找找五大族的踪迹,还有萝灵,如果他们还活着,你就多了一个很强的助力。”
“嗯。”司凌再度点头,沉吟了一下,“说起这个……”她睇了眼泫敕,“如果溯凰族还在,你觉得他们会在什么地方隐居?”
泫敕哑了哑,意有所指道:“君上,我四千岁就离开家了——那是溯凰刚成年的年纪。”
“好吧。”司凌又一叹,只好先放下这个问题。
两天后,他们又和黑白无常见了一面。一方面是阮云雄的案件了结顺利,范无咎大功一件,下一轮评优稳了,想请他们吃饭;另一方面,阮云雄虽然提到了“仙籍院”,但他并不清楚仙籍院在哪儿,司凌打算跟黑白无常打听一下具体坐标。
餐桌上,黑白无常听到这个问题都十分意外,他们对视了一眼,谢必安诧异地看着司凌:“这三万年来你都想成仙,不知道仙籍院在哪儿?”
“……我都没听说过仙籍院。”司凌道。
范无咎哑然:“你不是恢复天帝那会儿的记忆了?”
司凌啧嘴:“那时候还不流行凡人升仙好吧,不需要这种部门。”
谢必安好笑:“在玉珠峰峰顶。玉虚峰你肯定听说过吧?就是年初很火的那个动画电影里那个,这俩都在昆仑那一片。”
司凌马上拿出通冥盘打开导航app搜了下玉珠峰,记下了经纬度,又问:“这个仙籍院人手多吗?战力怎么样?”
黑白无常又对视了一眼,谢必安略显尴尬道:“你知道……我们不同部门之间都不算很熟,何况仙籍院跟我们是天地两界呢?我只能说,我自己分析哈,他们应该是打不过你们。”
范无咎则不达赞同,拧眉斟酌说:“可罗刹们既然去那里闹出过大乱子,他们可能会加强防御?还是小心为上。”
司凌心里有了数,提出最后一个问题:“泫敕有什么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去玉珠峰吗?”
“……”谢必安和范无咎都沉默了。
不同于阮云雄位于安南而且无足轻重,玉珠峰在瓷国境内,这本就是东方神界真正的主场。仙籍院更直接是天庭的下设部门,想让泫敕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那儿的确很有难度。
司凌的目光在他们之间荡了两个来回,见他们都不开口,司凌眯起眼睛,望着谢必安直言道:“给泫敕解除封印那天,我记得你用了一张传送符咒,是没有记录在案的。”她勾唇笑问,“在哪儿弄的?卖家推荐一下?”
“……”谢必安如芒刺背。
像他这样的酆都官员的确黑白道通吃,但通常只是办些无伤大雅的小事,而且其中大部分是为了处理好分内事务进行的必要变通。
可现在,司凌是想去掀了仙籍院……
谢必安干笑:“哈……哈哈,那个,我觉得,你是不是
可以去狐市问问?他们不是西方最大的黑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