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呢!你是不是跟你妈串通好了的,合起伙来诓骗老子是吧!】
【你这个月的钱什么时候打过来,妈的,老子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赔钱货。】
【俞妧,你是不是还在上学?你根本没去打工对吧?】
【赶紧让彭彩梅给我打电话,让她别在外边装死了,想离开老子自己去潇洒门都没有!】
【妈的,还敢拉黑我?等我找到她非得把她打死不可!】
【还有你,我告诉你,别想着不接我电话别想着逃避我。老子是你爸,你现在要是乖乖的回来我可以不打你,但是你要是我让我一顿好找的话,我扒你一层皮。】
【俞妧,识相的话今晚就给我滚回家,我知道你学校在哪,你逃不掉的。】
俞妧瞳孔猛地一颤,手机从手里滑落掉在了地上。屏幕的光依旧亮得晃眼,甚至底下的信息还在不断地抵上来,一条接着一条,辱骂的话还在疯狂地刷屏。
她不敢再去看,捡起熄灭掉屏幕攥紧在掌心里,裂开的划痕露出尖锐的碎片刺破了她的手指,鲜红的血瞬间晕染在了袖口。
俞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这几条信息中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点,那就是妈妈居然把他拉黑了?
妈妈只同她说过要去外地工作,但是具体去哪干什么,她一概不知。她才恍然想起,自己好似也很多天没有妈妈的回信了。
密密麻麻的恐慌感从毛孔霎间钻进身体,她努力控制住双手的颤栗,拨打了妈妈的电话。可那头只有无尽冰冷的“滴”声,直至机械声响起,电话被自动断了线。
她强行忍下内心的惶恐,找到了置顶的聊天框,再次给妈妈发了信息。
信息发出的那一刻,俞妧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没有得到回复,但好在,好在母亲并没有把她抛弃。
俞妧的身体一阵发软,整个人依靠着石柱,手背擦过眼睛流下的滚热,她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她将手机揣回兜里,往教室的方向走,在路过教室的后门时,她无意听到了窗边同学们的碎语。
“老师真没说叫她过去是干什么吗?”
“当然说了啊。”男生看了眼前后,以确保某人不在那,才压低声音道,“不就是为了前几天冲刺班那事嘛,全班就她没缴费,班主任这次叫她过去估计就是了解情况吧。”
“这还有什么好了解的啊,不就是没钱嘛。”
“你看她平日里穿的鞋子和背的书包就知道了,一股子的穷气。虽然说三万二的学费不过是小钱,但我猜啊,她家里连拿出三百二都费劲。”
一男生更是放肆地笑出了声,跟着调侃道:“指不定她靠什么手段进来的我们学校呢,否则就她这样的穷人八辈子都踏不进我们学校一步。”
“何止啊,我看啊她这成绩也指不定是抄来”
“说够了没有?”
蓦地一声沉哑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那几人围坐在那的蛐蛐。段厌一把将盖在头顶上用来遮光的外套取下,缓缓抬起头来,往后睨了众人一眼。
他恹然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双眸微微眯着,手肘撑在桌面单手托着腮,倦懒地微掀起眼皮淡漠地看向他们。
“她有没有钱关你们什么事?你们是没话题聊了?连这个都要拿出来消遣几句?”
那个传话的男生惯来想巴结段厌,见他难得开口加入话题,便立马接话道:“厌哥,她这样的穷人都能进到咱们学校,那不是拉低了咱们学校的档次嘛。况且她一来就抢走了您第一的宝座,我看啊她这成绩定是抄来的,我看她那穷酸样就知道不像是个会学习的。”
段厌一声轻哼,一角嘴角略略扬起,听似附和,但更多的却是嘲笑。
“呦,想不到咱们班的班长还会看面相啊?”
男生听不出好赖话,还以为段厌是终于注意到他了,赶忙笑着奉承道:“是真的厌哥,我看人可准了,你要不信我派人去查查?”
“查什么?查学校的监控看她有没有作弊?还是把她祖上十八代都给盘问一遍,看她是不是真没钱?”
段厌站起身来,左右扭动了一下睡得酸痛的脖子,紧接着斜眼慢慢地将那几人都给扫视了一遍,毫不留情地哂笑道:“如果查的话,也可以把你们祖上几代都给查查,看看是哪的祖坟出了问题。一个两个的,不是爸妈投资失败,就是资金链出了问题,投标又竞争不上,生的儿子女儿也全是废物。对我而言,你们和俞妧没有区别,都是一样的穷。一点穷和很穷,本质上都是穷。所以你们不需要嘲笑别人,因为你们的经济条件也很差啊,既然你们都能进到这所学校,那她能进来有什么问题吗?”
无视掉几人煞白的脸面面相觑,段厌倒是心情好地低笑了几声,活动了几下筋骨一脚踢开了搬来挡路的椅子,哼着小调就从他们身边扬长而去。
只不过段厌刚走出门口,就遇见了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的俞妧,他的笑容稍微收敛了几分,垂眸注视上她的眼睛,忍不住道:“不是吧,听到别人说两句就哭了?”
她眼圈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哭过。不过她哭倒不是为了那几句闲言碎语,这些话她听得多了,反倒对此免疫了。
只是她很惊诧于段厌居然会站出来帮她。
她想起了那日的对话,目光下移,她不自觉地将视线落在了段厌的手臂上。
顿了几秒,俞妧抬头看向他,真心地说了句:“谢谢。”
可段厌别扭的性子又犯了,他似乎很讨厌这个词,有些不耐地双手环抱在胸前,漠然道:“我可不是在帮你,我说的是事实。你穷是事实,他们穷也是事实,对我来说都是平等的。”
俞妧倒无所谓于段厌口中那“众生皆穷”的平等言论,只是他今日的这一番话,却是她到校这短短半小时里听到的唯一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