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非要冲进去,好好理论理论这个不孝女不可!
她憋着一股劲,腰一拧,就要往还没来得及完全关上的铁门里挤。
“哎哎哎!你个老同志干什么呢!”
方大爷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就拽住了王大燕的膀子,使劲把她往外推。
“跟你说了不让你进,你怎么还硬闯呢!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王大燕哪里肯就此罢休,她像条泥鳅似的使出浑身力气往里拱,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嚷嚷着。
“我是她妈!我是她亲妈!我进去找我闺女天经地义!你个看大门的给我滚开!别在这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她那点撒泼的力气,哪里是常年干体力活,身板硬朗的方大爷的对手。
方大爷两条胳膊跟铁钳似的,牢牢地把她挡在门外,任她怎么推搡都纹丝不动。
“厂长有交代,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内!你要是再这么胡搅蛮缠,不知好歹,我可真就要喊保卫科的人把你叉出去了!”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我躺这儿不起来了!”
王大燕眼睛瞪得像一对铜铃,开始耍起了无赖。
这么一闹腾,又过了小半个钟头。
厂门口那些早起看热闹的人,眼瞅着太阳越升越高,自家单位上班的钟点也快到了,议论了几句话,也就渐渐散了。
永秋制衣厂的工人们也陆陆续续进了厂区,对大门口这场闹剧只是匆匆瞥上一眼,便加快了脚步,生怕因为看热闹而耽误打卡。
王大燕闹腾了大半天,嗓子都喊哑了,推搡得浑身汗津津,两条腿也开始打颤。
可那扇铁门还是紧紧地关着。
她是彻底明白了。
这个喻永秋真是铁了心要跟她这个当妈的犟到底!
王大燕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瞪着铁门里头一脸警惕的方大爷,眼睛里全是火。
她忽然嗤地冷笑一声,声音带着一股子豁出去的狠劲儿。
“行!好得很!你给老娘回去告诉你家那个狼心狗肺的厂长,她喻永秋今天不见我这个亲妈,算她狠,有她哭着后悔那天!”
她又朝着传达室那边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落下警告。
“等她那个破厂子跟什么狗屁毛纺厂剪彩,老娘倒要看看,她那个六亲不认的不孝女还怎么风光!”
“当着那么多大领导的面,她还能不认我这个妈?到时候我看她的脸往哪儿搁!”
王大燕又狠狠地瞪了方大爷一眼,这才拖着有些僵硬的步子,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了,那背影都透着一股不甘。
方大爷看着她那骂天咒地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不屑地往地上呸了一口唾沫,这才赶紧转身跑回传达室,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是厂长办公室吗?我是传达室方才啊!”
方大爷的语气带着几分担忧。
“那个老虔婆刚刚总算是走了,不过,厂长,她走之前放狠话,说您要是不遂她的意,她就要在您跟国营毛纺厂剪彩的那天,跑到现场去闹事!让您下不来台!”
电话那头,喻永秋的声音十分冷静。
“嗯,我知道了。方大爷,今天的事情辛苦您了,您多注意身体,别跟那种人一般见识。”
“哎,不辛苦不辛苦!厂长您心里有数就好!有数就好啊!”
方大爷连声应着,听厂长这么说,他那颗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挂了电话,喻永秋捏着听筒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