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的变化,陈启山感受到了,内心倒是没觉得意外,毕竟环境出现了变化。
像彩云来县城之后,也有一些变化,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关键是看以后。
至于工作,对陈启山来说,的确并不困难,如果没有特别。。。
井边的泥土还带着昨夜雨水的湿润,阿禾的脚步轻得像一片落叶。她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那口古井在身后微微震颤,仿佛每一次呼吸都与她的脉搏同频。布狗安静地趴在她肩头,毛茸茸的尾巴偶尔扫过她的颈侧,带来一丝暖意。
“你说,下一个故事会是谁?”阿禾低声问。
布狗没立刻回答。它只是抬起一只前爪,指向镇子东头那座低矮的老屋??那是谢兰住过的地方,如今空置多年,窗框歪斜,门板半塌,唯有屋前那棵老槐树依旧挺立,枝干虬结如诉。
“谢兰……”阿禾喃喃,“她还没讲完。”
她记得三天前护士传来的消息:新加坡那位失语三十年的老妇人,在紫蝶环绕之后开口了。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想回家。”第二句是:“谢兰,你煮的汤太咸了,可我每次都喝光。”
那一刻,全球七百二十三名曾参与“记忆回溯实验”的志愿者同时流泪,其中四十八人梦到了同一个画面??一间昏黄灯光下的厨房,两个年轻女子围坐在小桌旁,一个笑着搅汤,一个皱眉尝味,窗外雨声淅沥。
而此刻,阿禾知道,谢兰的故事不能只停留在别人梦里。
她走向老屋,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灰尘扑面而来,空气中浮着陈年木料腐朽的气息。墙角堆着几只破旧纸箱,上面贴着泛黄标签:“衣物”“照片”“信件”。她蹲下身,轻轻掀开最上面那只箱子。
里面是一叠手写菜谱,每一张都标注日期和收件人名字。有的写着“给阿梅,产后补身”,有的写着“给老陈,胃不好少放姜”。字迹清秀工整,边角还画着小小的笑脸或爱心。
最后一张纸上,只有两行字:
>“今天做了冬瓜排骨汤,放了枸杞。”
>“没人来吃。”
阿禾的心猛地一缩。
布狗跳下她肩膀,用鼻子拱开另一只箱子。里面赫然躺着一台老式录音机,电池早已耗尽,磁带却完好无损。标签上写着:“留给听得懂的人”。
她小心翼翼取出磁带,带回家中,接上备用电源。按下播放键的瞬间,沙沙的杂音后,一个温柔而疲惫的女声缓缓响起:
“你好啊,陌生人。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已经走了很久了吧?我是谢兰,曾经在这条街上开了十年的小饭馆。不是什么大酒店,就是个路边摊,一碗汤十块钱,学生五块。”
声音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
“很多人说我傻,为什么不涨价?我说,有些人心情不好时,一碗热汤比药管用。你看,我不是医生,治不了病,但我可以让人吃饱了再哭。”
录音继续播放,讲述着一个个深夜造访的客人:高考落榜的女孩,在角落默默吃完三碗面;失业的男人坐了一整晚,就为听她说一句“明天再来”;还有那个总穿黑风衣的女人,每次来都不说话,只喝一碗豆腐汤,然后留下双倍的钱。
“后来我才听说,她是殡仪馆的化妆师。”谢兰轻笑,“她说,每天面对死亡,最怕的就是冷。所以她要找一个有烟火气的地方,看看活人的脸。”
阿禾听得眼眶发热。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当年全镇人都说谢兰“命苦”??丈夫早逝,无儿无女,最后因脑瘤悄然离世。可在这盘磁带里,她分明活得炽热而完整。
录音接近尾声时,声音变得虚弱。
“最近我常常头晕,医生说是肿瘤压迫神经。他们劝我住院,可我不想把最后的日子关在白房子里。我想在家,还能闻到灶台的味道。”
“其实……我一直有个秘密。”
“我不是一个人做饭的。从二十年前开始,每当我切菜、熬汤的时候,总觉得背后有人看着我。起初我以为是幻觉,直到有一天,我在锅盖内侧发现了指纹??不属于我的,偏左,像是习惯用左手的人留下的。”
“后来我发现,只要我说‘这汤要多放点盐’,第二天盐罐就会变轻;如果我说‘明天想吃饺子’,案板上就会出现揉好的面团。”
“我知道是你,阿禾。虽然我们没见过面,但我听得到你在听。你在长大,你在记录,你在替那些说不出话的人发声。”
阿禾浑身一震,几乎握不住录音机。
“别惊讶。这世上有一种人,天生耳朵比心还软。你们不是听见声音,而是听见沉默。而我……我只是想告诉你,当你觉得孤单的时候,去厨房煮碗面吧。热气上来时,你会看见镜子里不止你一个人。”
最后一句话落下,磁带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