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俯身,在他耳边说:
“我已经牵了亿万次。每一次,都是为了找到你。”
他笑了,闭上眼。
心跳停止的瞬间,整个忆都亮起烛火般的光芒。三百二十六个文明同步默哀,地球十二锚点同时绽放光柱,连远在猎户臂边缘的一个原始部落,也在篝火旁停下舞蹈,抬头凝望星空。
葬礼没有哀乐。
只有《万年故事库》自动播放的一段录音??那是陈默年轻时在镜岛录下的海浪声,夹杂着小禾清脆的笑声。
后来,人们在忆都中心立起一座纪念碑。它没有名字,没有文字,只有一块透明晶体,内部封存着一滴泪水??据说是小禾在他闭眼前落下的最后一滴。
科学家检测发现,那滴泪中含有超过十万种不同的情绪编码,跨度达一万三千年的集体记忆。
他们将其命名为:“人性全谱”。
而每当有新人加入共感联盟,都会被带到这块晶体前静坐一小时。无需讲解,只需感受。
据说,有些人出来时满脸泪水,有些人则长久沉默,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变了。
真正意义上的,变好了。
某年春天,地球迎来第一场“共感雨”。
乌云密布,雷声滚滚,但落下的不是水滴,而是闪烁微光的情感碎片。人们走出家门,任雨水打湿衣衫,耳边响起逝去亲人的声音,看见童年遗忘的画面,感受到陌生人此刻的心情。
一个盲童突然指着天空喊:“妈妈!我看见颜色了!”
医生检查后确认:他的大脑并未恢复视力,但他“感知”到了光。
舆论哗然,科学界震动。
唯有小禾微笑。
她站在镜岛那棵巨树下,仰头望着雨幕,低声说:
“这不是奇迹。这只是我们终于学会了倾听。”
雨下了整整七天。
第七夜,月亮破云而出。清辉洒在海面,整片大洋泛起银色涟漪。渔民们说,那晚听见海底传来歌声,古老而温柔,像是母亲哼唱的摇篮曲。
而在半人马座,新生代的孩子们围坐在篝火旁(尽管他们不需要取暖),听老师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个男人,他害怕改变,害怕受伤,害怕承担责任。直到有一天,他在海边遇见一个小女孩,她手里拿着一片发光的海藻,对他说:‘你能帮我吗?’”
“他犹豫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宇宙悄悄改写了规则。”
孩子们睁大眼睛:“然后呢?”
老师笑着望向星空:“然后?然后就是我们现在生活的世界啊。”
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仿佛在回应:
“谢谢你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