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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四零章 兵发杭州（第1页）

暗夜传烽驿，蹄声碎月光。

风霜凝甲胄，生死付君王。

值此乱局天崩际，杭州巨变，致中下狱，为传消息急递北上，老僧姚祖荫亲派弟子慧能仓惶遁出城。

怎料，城外十里，撞头探马子巡防，险脱身，。。。

夜雨如织，江宁城外的紫金山在雷声中微微震颤。一道闪电劈开天幕，照亮了祭坛残垣上那行焦痕文字：“丙戌仲秋，紫微临凡。”火后余烬尚未冷却，灰烬间竟生出一株白莲，花瓣洁净如雪，根茎扎于焦土之中，仿佛自地狱开出圣花。

沈明臣立于山道尽头，素袍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如同裹尸之布。他凝视着那朵白莲，良久不语。身后，玄寂撑伞而立，手中帛书已被封入油纸袋中，却仍能感到那份重量压得人心发沉。

“名单已到手。”玄寂低声道，“三十六人，皆有血脉可考。其中十二人尚存人世，隐居深山古寺、边陲村落，最年长者已逾九旬。他们若齐聚江宁，只需一人指认太子遗容，便可定乾坤。”

沈明臣缓缓摇头：“不必了。”

玄寂一怔：“大人？”

“你可知道为何大火只烧副殿，独留主台？”沈明臣声音平静，却似藏雷霆，“这不是天意，是人为。有人比我们更快一步，在火中做了文章??那焦痕字迹笔锋圆转，绝非自然而成。是人在火起前刻下，借烈焰显形。”

玄寂瞳孔微缩：“是谁？”

沈明臣冷笑：“还能有谁？那个我以为只是棋子的少年。”他转身望向城南方向，“朱允熙……他早已不在牢笼之中，反将我困于局内。”

话音未落，一名密探冒雨奔来，跪地呈上一封密信??来自清虚观附近暗哨：昨夜三更，地道开启，柳含烟现身密室，与朱允熙密谈两个时辰；天明前，她悄然离去，去向不明。另据报，观内铜镜背面新刻八字：“镜破影合，真妄同归。”

沈明臣看完，面无表情地将信投入火盆。火焰腾起，映红了他的眼。

“她回来了。”他说，“而且，她选择了他。”

玄寂低声问：“那我们是否……提前动手？趁中秋之前，废了朱允熙，另立傀儡？”

“不行。”沈明臣闭目，“现在杀他，等于承认他是真的。百姓会说，为何要灭口？为何不敢让他登坛祭天？不，我们必须让他活着，活到那一天，然后??当众揭穿。”

他睁开眼，目光如刀：“我要让所有人亲眼看着神像崩塌。我要让他们明白，所谓天命，不过是人心堆砌的幻象。而摧毁幻象的人，才是真正的主宰。”

与此同时，西郊荒园深处，柳含烟跪在一尊残破观音像前，指尖划过石座暗格，取出一只锈迹斑斑的铁匣。匣中藏有一幅褪色绣帕，上面以血线绣着九朵莲花，中央一枚金针贯穿，象征“九莲锁魂”。

这是她当年逃离昆明时，从宫中带出的最后一物??大明皇室秘传的“承统印信”，唯有历代皇后或太后方可持有。传说此帕若遇真主血脉，滴血即融；若为伪者，则血凝如冰。

她取出银针，刺破指尖，鲜血滴落其上。

血珠滚过金针，缓缓渗入布纹，竟如水入沙，瞬间消失不见。

柳含烟浑身一震，眼中泪光闪动。

“是真的……”她喃喃，“他的血，认了这帕。”

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一名老尼匆匆而来，神色惊惶：“师太！不好了！泉州舰队已至镇江，陈豹亲率战船三十艘，扬言‘迎回圣驾’，并放出消息??他们手中不仅有玉玺残角，更有先帝遗骨装于金棺，将于中秋正午运抵江宁城外，举行‘归陵大典’！”

柳含烟霍然起身，眼中怒意翻涌：“荒唐！先帝遗骨怎会在他们手中？那是骗人的把戏！”

老尼颤抖道：“可……可民间已有万人焚香跪迎，连苏州知府都下令预备仪仗……还有，甘肃、辽东、云南那三个‘皇子’也各自起程，声称奉天诏回归，沿途百姓夹道相迎，称其为‘救世真龙’……”

柳含烟仰头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忽然笑了，笑声凄厉如风穿古刹。

“好一个乱世！”她冷声道，“人人都想做皇帝，个个都说自己是天选。可这天下，早已不是靠一块玉玺、一句谶语就能稳坐的了。”

她转身走入屋内，点燃一支檀香，盘膝而坐，开始默诵《金刚经》。然而香烟缭绕中，她的手指却悄悄移向袖中匕首??刃身刻着“昆明火夜”四字。

她知道，这一局已无法善终。要么她亲手杀了那个自称继承她意志的少年，要么，她将眼睁睁看着大明最后一点正统，被一场精心编织的谎言彻底吞噬。

而朱允熙，此刻正站在清虚观地下密室的最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