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之后,她笑了笑:“多谢陛下厚爱。但我既非圣,也非母。我只是一个医生,一个选择了这条路的普通人。若陛下真要表彰,不如减免三州药税,开放太医院典籍,让更多寒门子弟有机会学医。”
使者愕然,回朝复命。皇帝沉思良久,终准其所请。
自此,民间兴起“白衣医盟”,各地设立义诊堂,医术不再垄断于权贵之手。孩子们唱起新童谣:
>小小鸢尾花,开在春风下,
>不怕风雨打,心中有灯塔;
>若问灯是谁?她说叫苏璃呀,
>不求香与名,只愿人人安如家。
而释厄殿前,那尊女神雕像悄然发生变化。原本低垂的眼睑缓缓抬起,目光不再悲悯苍生,而是望向远方,带着笑意与希望。雕像手中的铜盆也不再积水,而是常年盛放一朵不凋的蓝鸢尾,据说是苏璃亲手所植,以愿力滋养,永不枯萎。
某年冬雪初霁,一个小男孩偷偷爬上石台,踮脚想摘那朵花。忽然,一只温润的手按住他的肩。
“不能摘哦。”苏璃蹲下身,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这是给大家的礼物,要让它一直开着才行。”
男孩怯生生问:“那你是不是神仙?”
她摇头:“我不是神仙。我只是个比你早出生很多年的大姐姐。而且啊,我小时候可笨了,连最简单的药方都记不住,还老是把针扎歪。”
“真的吗?”
“真的。”她眨眨眼,“但我有个优点??从没想过放弃。哪怕所有人都说我有毒,碰谁谁死,我还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治好一个人。”
男孩眼睛亮了起来:“那……我也能当医生吗?”
“当然能。”她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双色莲花徽章,戴在他胸前,“只要你记得,治病不只是用药,更是用心。”
男孩蹦跳着跑远了。萧炎走来,搂住她的肩:“你越来越像一位真正的师者了。”
她靠在他怀里,轻声说:“因为我终于明白,传承的意义,不是让我一个人背负所有,而是教会别人,也能发光。”
十年光阴再度流转。
苏璃并未停止行走。她带着弟子们走过荒漠、翻越雪山、深入地底毒渊,只为寻找那些被遗忘的村落与病人。她的身影出现在每一处灾难之地,却又从不留名。人们只知道,每当绝望之际,总会有一位素衣女子踏风而来,眉眼温柔,手中握着一朵蓝鸢尾。
有人说她是神迹,有人说她是传说。
只有萧炎知道,她也会累,也会疼,也会在深夜独自流泪。但她从不退缩,因为她终于懂得??被爱不是终点,去爱才是。
某个春日清晨,紫妍来到后山,看见苏璃正坐在那块熟悉的石头上,手中捧着一本新编的医典??《归愿集?愿疗篇》。
“写完了?”紫妍问。
“嗯。”苏璃合上书册,“这是我最后的遗愿录。里面没有惊天动地的秘术,只有最基础的疗愈之心:如何倾听病人的沉默,如何拥抱恐惧中的孩子,如何在无力时依然选择坚持。”
紫妍看着她,忽然觉得眼前之人已不再是那个怯懦的小医仙,也不是高不可攀的“悲悯之主”,而是一个真正完整的、自由的灵魂。
“你会活很久。”紫妍说。
“也许吧。”苏璃望向远方,“但就算有一天我离开了,也没关系。因为我知道,这片土地上已经有太多人学会了爱。而爱,是最强大的愿力。”
风起,铃响,药香弥漫。
释厄殿的钟声悠悠响起,传遍群山。
而在那遥远维度的尽头,那两条并行的足迹,仍在缓缓延伸,带着笑意,走向未知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