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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蛇妖（第3页）

她的身体开始龟裂，像干涸的土地。那件灰袍缓缓滑落，露出里面层层缠绕的黑色丝线??那是由怨念编织的躯壳。

“原来……我也只是执念罢了。”她苦笑，“可就算如此，我也想再挣扎一次……为了那些没人愿意救的人……”

我走上前，握住她的手。

“那就别做执念。”我说，“做个人吧。一个会错、会痛、会累，但依然愿意伸手的人。”

她泪如雨下。

那一刻，井水恢复平静，雾气悄然退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破庙之上。她的身影渐渐透明，最终化作一只白蝶，振翅飞向远方。

我跪坐在地，精疲力尽。

回到西湾那天，已是月圆之夜。阿舞站在码头等我，手里拿着一封信。

“洛子君寄来的。”她说，“他说，今年的雪花开得特别早，小家最喜欢的野茶树也冒了新芽。他还说……他梦见她笑了。”

我接过信，却没有拆开。

有些话，不必读出口也能听见。

几天后，四岛联合议事会在南礁召开，邀请我作为代表发言。我站在高台上，面对数百双眼睛，说了这样一段话：

“过去我们相信，唯有牺牲才能换来救赎。我们献祭亲人、朋友，甚至自己，只为换取片刻平安。但今天我要告诉你们：真正的勇气，不是赴死，而是活下去，并且教会别人如何活下去。我不需要你们崇拜我，不需要你们感激我，我只需要你们记住一件事??

**没有人该为另一个人的命而死。**

**我们可以痛，可以怕，可以失败，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试着去救，而不是去献祭。**”

台下寂静良久，随后掌声如潮。

三个月后，四岛建立了第一所公共医塾，由我亲自授课。教材是我亲手编写的《实证医录》，摒弃所有玄学咒语，只讲病因、病理与治疗方案。阿舞成了助教，她说她终于明白了母亲当年的选择??不说真相，是为了让更多人有机会活到听见真相的那一天。

某日傍晚，我正在整理药柜，忽然听见门外喧哗。一群孩子围在门口，指着天上欢呼。

我走出去，抬头望去??

夕阳之下，一只红鸟展翅掠过天际，羽翼如焰，尾羽拖曳着长长的光痕。它盘旋一周，最终落在医馆门前的旗杆上，嘴里叼着一枚小小的种子。

我取下种子，种在屋前空地。第二年春天，那里长出一棵树，开满洁白的花，香气清远。

人们称它为“欢木”。

而我依旧每天开门接诊，研读医书，擦拭银针。有时夜里醒来，会看见窗外海面泛起微光，仿佛有无数灵魂在静静守护这片土地。

腕间的胎记早已消失不见，但每当风起，我仍能感觉到??

那不是诅咒的余烬，而是传承的温度。

某夜梦中，我又见到了白衣人??那个曾在莲塔中消散的白蛇本体。他站在海边，背影萧索。

“你赢了。”他说。

“不。”我摇头，“我只是证明了一件事：温柔，也可以很强大。”

他沉默许久，终是化作一缕白烟，融入晨曦。

从此，四岛再无“白蛇传说”。

只有渔歌代代相传：

>“不焚莲花火，亦可照长夜。

>不借冤魂力，亦能愈离别。

>风起非蛇归，乃是仁心烈。

>一针一药间，万家灯火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