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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王阿花隔着面纱轻轻抬起头。

nbsp;nbsp;nbsp;nbsp;从前，自己总是跟在她的身后半步的地方，望着她的背影，那那半步是自己永远跨不过的距离。而今，自己连看一眼她的背影也不能够。

nbsp;nbsp;nbsp;nbsp;她们之间，王阿花找不到一个能面对面望着对方的法子。

nbsp;nbsp;nbsp;nbsp;面前的人隔着屏风冷冷开口道：“把你的面纱摘下来。”

nbsp;nbsp;nbsp;nbsp;意料之中的命令，王阿花心中早已有了一番说辞。她压低了声音，答道：“小女子的面容曾经毁在了一场大火里，贸然摘下面纱。怕是会吓到殿下。”

nbsp;nbsp;nbsp;nbsp;屏风后面的女子发出一声嗤笑，慵懒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你冒着杀头的重罪送进一封空密函进来。孤倒有些好奇，你是想做什么？”

nbsp;nbsp;nbsp;nbsp;“殿下，”王阿花沉着声音，“桃源县里许多人都发起了高热。”

nbsp;nbsp;nbsp;nbsp;“大夫说春夏之交倒春寒，染上风寒也是常有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瘟疫也会叫人高热，”王阿花追问道，“殿下可有想过，这场这若不风寒，是瘟疫的话，该如何？”

nbsp;nbsp;nbsp;nbsp;“瘟疫？”屏风后的人沉吟两声，思考片刻，笑道，“你连真面目都敢示人，如此不坦率，叫孤如何信你？”

nbsp;nbsp;nbsp;nbsp;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么……王阿花在心里苦笑一声，觉得自己是越活越不敞亮了，一颗真心，巴巴地藏起来，逃去，又不能真正放下，如今又巴巴地跑过来……成为了一个扭捏又不坦率的人，实在是不可爱。

nbsp;nbsp;nbsp;nbsp;“瘟疫之事事关重大，你可有证据说这话？”

nbsp;nbsp;nbsp;nbsp;“没有。”

nbsp;nbsp;nbsp;nbsp;干脆利落，连片刻犹豫都不曾有的回答。

nbsp;nbsp;nbsp;nbsp;屏风后的人儿闻言一愣，随后发出了两声轻笑，“你倒有趣，你可知你拿空密函来骗孤，孤是可以杀你的头的？”裴安懿缓缓起身，从屏风后走到王阿花的跟前，“你是无知者无惧，还是想要之执意一死，嗯？”

nbsp;nbsp;nbsp;nbsp;“都不是，”王阿花冷静沉声，“古语有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眼下周边遭了旱的百姓都往着桃源县来，桃源县人来人往。如若真是瘟疫怕是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殿下圣明决断，小女子斗胆恳请殿下立刻下令封县。”

nbsp;nbsp;nbsp;nbsp;王阿花顿了顿，接着道：“此地危险，烦请殿下速速离开。

nbsp;nbsp;nbsp;nbsp;“毫无根据的话，你就不怕孤恼羞成怒，将你拖出去打一顿？”

nbsp;nbsp;nbsp;nbsp;“全长安的人都知道，殿下是个圣明果决之君。”王阿花低头闭了闭眼。

nbsp;nbsp;nbsp;nbsp;我知你冰冷性子下的那颗良善之心。

nbsp;nbsp;nbsp;nbsp;王阿花垂着头，重重叠叠的面纱垂落到地上，她看不清面前人的神色，良久，只听得头顶一处清冷声音响起，“今日桃源县便会封县。孤会奏书一封，加急送到宫里。不过——”

nbsp;nbsp;nbsp;nbsp;裴安懿望了望窗外美丽景致，道：“不过，孤不会离开此地。一来，护城河的水渠尚且没有凿通，若瘟疫是假，孤半路折返，岂不是失信于天下人。二来，孤亦在桃源县待上了好些日子，若瘟疫是真，则孤贸然回府，难保不会将瘟疫染到长安各处。”

nbsp;nbsp;nbsp;nbsp;“殿、殿下。可是——”王阿花闻言，刚想劝解几句，不等她开口，裴安懿一锤定音道：“你有仁有义有胆识，孤要嘉奖你，去拿着孤的手信，领银子去罢。”

nbsp;nbsp;nbsp;nbsp;“谢殿下。”王阿花的话被生生噎回了肚子里。

nbsp;nbsp;nbsp;nbsp;裴安懿御下从严，公主府的女侍训练有素，当日晚，桃源县便封了县，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nbsp;nbsp;nbsp;nbsp;长公主此举并未解释缘故，桃源县中闹得有些人心惶惶，好在桃源县县令楚扶志在百姓心里颇有声望，由她出面作安抚，被封在桃源县中的外乡人才不至于暴起。

nbsp;nbsp;nbsp;nbsp;王阿花其实很希望哑女的猜测是错的。但两日后，桃源县足足有一半的人都发起了高热，医馆里熙熙攘攘，人挤着人，小小一方医馆里

nbsp;nbsp;nbsp;nbsp;全都是高热不退人。

nbsp;nbsp;nbsp;nbsp;他们的症状与老媪兰姨一行人的症状如出一辙。

nbsp;nbsp;nbsp;nbsp;经此，这场瘟疫已是显而易见了。

nbsp;nbsp;nbsp;nbsp;裴安懿行动很快，女侍们将医馆里的大夫全都聚集在县衙，将高热的人也隔离在了县衙。一家一户地排查着，暂无异常的人手上系着的是青色的麻布，出现了高热症状的人系着的是朱赤色麻木，而染了瘟疫的人的其余家人，则会被系上土褐色的麻布。

nbsp;nbsp;nbsp;nbsp;系着土褐色麻布的人，以家为一处，不得外出，会有女侍衙差将吃食每日送过来。

nbsp;nbsp;nbsp;nbsp;系着青色麻布的人被强制要求平日里出行之时用布覆盖住口鼻，日日有人巡逻检查。

nbsp;nbsp;nbsp;nbsp;不得不说这个法子是个十分行之有效的法子。桃源县染上高热的人一日复一日，明显少了不少。

nbsp;nbsp;nbsp;nbsp;只是挨家挨户送去吃食，光是想也知道这是一件十分耗费人手的事情，公差只有那么多人，渐渐地人手短缺，左支右绌。

nbsp;nbsp;nbsp;nbsp;加急的信函一封接着一封的送出去，但却像是石沉大海了一般，没有回音。

nbsp;nbsp;nbsp;nbsp;又是三日。

nbsp;nbsp;nbsp;nbsp;裴安懿望着楚扶志呈上来的折子，凝神不语。

nbsp;nbsp;nbsp;nbsp;“殿下，昨日又有十几个公差发起了高热，外面的人手已然不够。”楚扶志打着腹稿，开口询问道，“不知宫里……宫里的人手什么时候来？”

nbsp;nbsp;nbsp;nbsp;“孤已然写好鸡毛令，差人送了出去，”裴安懿轻轻拨了拨灯芯，“最迟明天，也应该有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