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走在冠凌市最大的菜市场中,秦琅很快来到水产区,看着那里售卖的数十种鱼类食材,笑着询问水产区的老板。
“我打算买条鱼回去煲汤,你有什么推荐么?”
“小子,这你可就问对人了。。。。
“下一位。”秦琅擦了擦手,声音平稳地唤来下一位食客。
站在点餐区前的男人身形瘦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脚上是一双沾着泥点的旧布鞋。他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一张泛黄的纸条,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空气里飘着鲜肉月饼余留的油香,可他的呼吸却沉重得像是压着千斤石。
“我……”男人开口,嗓音干涩,“想要一碗汤。”
秦琅点头:“什么汤?”
“娘做的那种。”男人抬起眼,目光浑浊却执拗,“她以前总在冬至那天熬,用老母鸡、猪骨、干贝,还有……还有一小块火腿。炖一整夜,天没亮就起来撇浮沫。她说,汤要清,但味要浓;不能太咸,也不能太淡,得刚好能让人想起家的味道。”
他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从心底抠出来的。
秦琅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这不是一道菜名,而是一段记忆??一段被时间封存、又被饥饿唤醒的记忆。
“你母亲现在……?”秦琅轻声问。
男人摇头:“走了三年了。今年冬至,我一个人在家,烧了锅水,想照着印象做一碗,结果……”他苦笑,“汤是黑的,腥得很,喝了一口就倒掉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我想再尝一次那碗汤。不是为了填肚子,是为了……确认我还记得她。”
人群悄然安静下来。连刚才还在嬉笑打闹的蛋宝和辣辣也停下了咀嚼,怔怔望着那个身影单薄的男人。
秦琅缓缓点头:“我能做。”
男人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可这不算题目吧?你得按难题库来接单。”
“你说的是那张纸?”秦琅看向他手中紧握的纸条,“我可以不看内容,但我可以告诉你??真正的美食,从来不在题库里。”
他转身走向灶台,动作沉稳。
取一只砂锅,先以冷水下猪骨与鸡架,大火烧开后迅速捞出,冲洗干净。这是去腥的第一步,也是最基础却最容易被忽略的一步。接着换新水,放入焯好的骨头、整只嫩母鸡(不去内脏,保留鸡油香气)、泡发的干贝、金华火腿薄片一小块,以及几粒枸杞、两片姜、一颗八角。
“火候是关键。”秦琅边操作边低声自语,“慢煨十二小时,中途只能加热水,不能断火,更不能急躁。”
但他现在没有十二小时。
美食马拉松不允许任何人脱离流程太久,每道菜品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展示与交付。
所以??
秦琅从储物柜中取出一个密封陶罐,上面贴着标签:**高汤原液?浓缩版?冬至特制**。
这是他在比赛开始前三天,每天熬制六小时以上,再经真空低温浓缩而成的生命之汁。每一滴都凝聚着时间与耐心,是他为“无法等待的思念”所准备的秘密武器。
“浓缩高汤兑入温水,比例一比十。”他将琥珀色液体缓缓倒入砂锅,“再加入新鲜食材二次提鲜,用文火煨煮四十分钟,让味道重新活过来。”
他没有使用任何增香剂或速成调料。哪怕是最细微的一丝风味偏差,都会让这份记忆失真。
四十分钟后,汤成。
揭开锅盖那一刻,整个摊位仿佛被一层温暖的雾气笼罩。汤色清澈如茶,表面浮着一层极薄的金黄油花,香气却不张扬,而是层层递进:先是鸡肉的醇,继而是火腿的咸鲜,最后竟隐隐透出一丝甜意??那是干贝与时间共同发酵出的灵魂回响。
秦琅用瓷勺盛起一小碗,递给男人。
男人双手接过,指尖微颤。他低头看着那碗汤,眼神逐渐模糊。
“闻到了……”他喃喃道,“真的闻到了……娘的味道。”
他轻轻吹了口气,抿了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