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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当年皇帝年少，依旧与天下人对抗，她努力过。

nbsp;nbsp;nbsp;nbsp;决定上官仪生死不是天下人，不是皇帝，而是她自己。

nbsp;nbsp;nbsp;nbsp;她早就不想活了。

nbsp;nbsp;nbsp;nbsp;颜执安叹道：“她是不服输的性子。”

nbsp;nbsp;nbsp;nbsp;说完，她看向匣子，还有一块布帛，她伸手去拿，摊开来，瞬息间，倒吸一口冷气。

nbsp;nbsp;nbsp;nbsp;果然是这样。

nbsp;nbsp;nbsp;nbsp;【吾儿若立后，当过继安王子，杀安王，正朝纲。】

nbsp;nbsp;nbsp;nbsp;颜执安浑身抖了起来，似乎窥见深渊一角，先帝连此事都安排妥当了。

nbsp;nbsp;nbsp;nbsp;若立皇夫，保安王一世安康。

nbsp;nbsp;nbsp;nbsp;若立皇后，过继安王后嗣，再以弑母之罪，杀安王。

nbsp;nbsp;nbsp;nbsp;她猜到了前面，但没有猜到后面。杀安王……先帝为自己的长女做出了极大的退步。

nbsp;nbsp;nbsp;nbsp;匣子底部还有一道旨意。颜执安颤栗，伸手拨开，赐死安王的遗旨。

nbsp;nbsp;nbsp;nbsp;杀人者是先帝，与皇帝无关，过继的孩子就算心存不服，也只会怨怪先帝，怪不到皇帝身上。

nbsp;nbsp;nbsp;nbsp;颜执安沉默良久，盯着第二道遗旨来看，吾儿……她阖眸，先帝的爱女之心，当真让人佩服。

nbsp;nbsp;nbsp;nbsp;她想了想，道：“你怎么做？”

nbsp;nbsp;nbsp;nbsp;“我若立皇夫，安王则活。母亲私心也想让他活着，对吗？”循齐抿唇，泪水滑下来，“不知为何，我不恨他了。”

nbsp;nbsp;nbsp;nbsp;她痛苦极了，找不到解决的办法，重复一句：“母亲肯定想让他活着，她爱我，会爱自己的幼子。”

nbsp;nbsp;nbsp;nbsp;“先帝是想保持帝位血脉正统。”颜执安抬手，擦去她眼角滑下的泪水，“来日方长，先不必去想。”

nbsp;nbsp;nbsp;nbsp;此事牵连重大，不必急着去想后果。

nbsp;nbsp;nbsp;nbsp;她将遗旨放回匣子里，合上盖子，放在一侧，“陛下，上官右相的事情，如何定？”

nbsp;nbsp;nbsp;nbsp;“依照先帝旨意去办。”循齐深深呼吸，心口依旧钝痛，呆呆地看着虚空，眼神茫然。她在反思在反省，老师会不会就不会死了。

nbsp;nbsp;nbsp;nbsp;左右一想，她又觉得愧疚，这时，颜执安抬手轻抚她的脸颊，似是安慰，她看过去，触见颜执安眼中的心疼，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nbsp;nbsp;nbsp;nbsp;颜执安无奈，道：“做了皇帝这么久，怎地还这么爱哭。”

nbsp;nbsp;nbsp;nbsp;“可是、我……”

nbsp;nbsp;nbsp;nbsp;“你有遗旨又如何，她会活着吗？从心而论，她的生死是她自己决定。她为那一日盼了二十二年，每一日每一夜，都是她自己熬过来的。小齐，你不是她，你无法为她做决定的。”

nbsp;nbsp;nbsp;nbsp;颜执安似要弥补自己当年不在她身边的愧疚，轻声安慰：“我与她公事多年，我给她使过绊子，她给我泼过脏水，她的性子，我了解。她官至相位，只要开口求先帝，先帝岂会不允。”

nbsp;nbsp;nbsp;nbsp;“后来你登基，凭借着师生情分，她不开口，你也会去做，但她没有。”

nbsp;nbsp;nbsp;nbsp;“小齐，她是自己想寻死路的，天子降旨，废除旧规，可这条规矩根深蒂固，难以撼动，哪怕陛下废除，将来也会有惨事发生。唯有闹大了，天下皆知，警醒世人。”

nbsp;nbsp;nbsp;nbsp;“她想为自己争，为将来被这条规矩迫害的孩子去争。还有一点，她的姐姐死了，病死在她权势滔天的这一年。”

nbsp;nbsp;nbsp;nbsp;循齐阖眸，抵着她的肩膀，失声痛哭。颜执安轻轻地抚摸她的后颈，感受到她的悲伤、痛苦，几乎可以感同身受。

nbsp;nbsp;nbsp;nbsp;皇帝哭了许久，哭到最后声音嘶哑，颜执安便不准她哭了。

nbsp;nbsp;nbsp;nbsp;宫娥奉来热水，颜执安亲自拧干了帕子，擦拭皇帝的眼泪。

nbsp;nbsp;nbsp;nbsp;“陛下睡会儿罢，我与左右二相商议此事，等你醒来，给你满意的答复。”

nbsp;nbsp;nbsp;nbsp;皇帝呆呆的，眼神茫然，神色颓靡，她说什么便答应什么，自己躺了下来，望着虚空。

nbsp;nbsp;nbsp;nbsp;“别睁眼了，闭上眼睛。”颜执安轻轻抚摸她的眉眼，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在呢，我陪着陛下。”

nbsp;nbsp;nbsp;nbsp;皇帝闭上眼睛，眼睛也疼，她伸手，圈住颜执安的腰肢，慢慢地朝她靠近，直至贴着她的身子。

nbsp;nbsp;nbsp;nbsp;殿内沉寂下来，刚刚皇帝的哭声似是一场梦，一场噩梦，满殿宫娥颤栗，唯恐得罪君上。

nbsp;nbsp;nbsp;nbsp;然颜执安不是苛待之人，让人去请二相过来，自己守着皇帝。

nbsp;nbsp;nbsp;nbsp;皇帝躺了半个时辰，终于睡着了，呼吸绵长。颜执安看着她的侧脸，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心中不忍，她的哭声像是一把刀插进自己的心口。

nbsp;nbsp;nbsp;nbsp;颜执安觉得疼得揪心，夹杂着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