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闻言,沈怀栀皱眉,却并未出言反驳。
nbsp;nbsp;nbsp;nbsp;有时候,在心智坚定的人面前,语言的作用微乎其微,更遑论是薛琮这样偏执的性情。
nbsp;nbsp;nbsp;nbsp;就算她在小石村遇险纯属意外,而他也在危险之际及时救下了她,但恐惧后怕这种情绪不讲道理,
nbsp;nbsp;nbsp;nbsp;它只会在心念偏执的人心中扎根且越来越深,直至他行事开始失之偏颇。
nbsp;nbsp;nbsp;nbsp;薛琮梦中的呓语,如何不能算作是一种应激与怨怼呢?
nbsp;nbsp;nbsp;nbsp;只是怨怼的对象,可能并不是她,两个人中,他更恨更怨的那个人必定是自己。
nbsp;nbsp;nbsp;nbsp;联想她上辈子的结局,再看此时的薛琮,她对他或许会多两分的理解,但也仅仅只是理解罢了,她不会认同他的决定,更不会让他随心意摆布她的新人生。
nbsp;nbsp;nbsp;nbsp;即便顶着为她好的借口,其根由终究也不过是薛琮宽宥自己私心的说辞罢了,说到底,为了安抚自己失去她的恐惧感,他只会变本加厉的控制她的自由。
nbsp;nbsp;nbsp;nbsp;因此,沈怀栀选择直接戳破他们之间那被层层粉饰过的假面。
nbsp;nbsp;nbsp;nbsp;“薛琮,与其说你爱我,不如说你爱的是你自己。”她道,“对上辈子的你来说,因为失去我感到痛苦,所以你要排解这份痛苦,那么害死我的人自然要承受你的报复。”
nbsp;nbsp;nbsp;nbsp;“但之后呢,无论你因为这份所谓的爱做了什么,对一无所知的我来说,都是不存在且毫无意义的,它只存在于你那里,只是你满足自己执念的私有物而已。”
nbsp;nbsp;nbsp;nbsp;随着沈怀栀的话,薛琮的呼吸沉了两分,他看起来根本无法认同她的话,以致于整个人都情绪激动起来,咬着牙道,“不对,不是这样的。”
nbsp;nbsp;nbsp;nbsp;沈怀栀有些怜悯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虽然我直到现在也不清楚你到底爱我什么,又是什么时候对我情根深种的,但我只想说,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一份只会为我带来麻烦的爱,于我来说那应该不能称之为爱,或许更多的只是你的自我满足与移情。”
nbsp;nbsp;nbsp;nbsp;“你沉浸在一份执念里太久了,甚至形成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惯性,自顾自的沉浸在这份过于偏执的情绪里,既困住了自己,也困住了别人。”
nbsp;nbsp;nbsp;nbsp;“就像现在,你的所谓爱意,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我的困扰和麻烦,明明我如此抗拒和逃避,你却依旧要强迫我接受,那我们两个之中,真正被取悦被满足的人到底是谁,还不够明显吗?”
nbsp;nbsp;nbsp;nbsp;沉重的呼吸里,沈怀栀听到薛琮越发咬牙切齿的声音,“不对,你说得不对,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nbsp;nbsp;nbsp;nbsp;“对你来说不是这样,但对我来说却是如此,”沈怀栀直言道,“因为这件事里得利的人是你,所以你要紧紧抓着不放,于我而言,却是恰恰相反的。”
nbsp;nbsp;nbsp;nbsp;“所以,我会感激你帮我,感谢你救我,愿意做出妥协和让步,但那不意味着我真的能和你重修旧好。”
nbsp;nbsp;nbsp;nbsp;“过去的早就过去,我和你之间再没有走回头路的可能,你应当清楚这一点。”
nbsp;nbsp;nbsp;nbsp;薛琮不再反驳她的话,大概是因为反驳毫无意义,她不会认同他,他也不肯认同她,彼此分歧如此严重,最终只能保持缄默。
nbsp;nbsp;nbsp;nbsp;“我去外面吹吹风冷静一下。”最终,薛琮以一句话结束了这不甚愉快的争执。
nbsp;nbsp;nbsp;nbsp;小院之中,夏夜凉风徐徐,和前几日的阴沉天气不同,今日夜空之中繁星满布,山林间的萤火虫在院中上下飞舞,是一副和之前破败血腥模样截然不同的宁静悠远。
nbsp;nbsp;nbsp;nbsp;被夜风吹拂到脸上之后,薛琮此前在沈怀栀面前的那副激动模样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沉与冷酷。
nbsp;nbsp;nbsp;nbsp;他的妻子,真的是口舌伶俐能言善辩。
nbsp;nbsp;nbsp;nbsp;凡事关心则乱,薛琮不否认自己曾经被短暂的动摇过,那一刻几乎都要相信她说的话了,但很快,他就察觉到其中的异样之处。
nbsp;nbsp;nbsp;nbsp;沈怀栀的话看似很有道理,但仔细深想一二,很快能察觉其中纰漏,尤其,她本性心软良善,就注定了她斗不过薛琮这等心机深沉的黑心之人。
nbsp;nbsp;nbsp;nbsp;她的话确实是真心话,但这番话中转移矛盾和焦点的手段也颇为高明,面对心心念念的心爱之人,薛琮偶尔也会出现脑子与理智不够用的情况,况且面对她,他总免不了感情用事,所以自然会受到影响与辖制。
nbsp;nbsp;nbsp;nbsp;但唯有一点她是失算的,那就是薛琮心中这份感情的重量。
nbsp;nbsp;nbsp;nbsp;没有经历过他那段人生的人是很难感同身受的,所以纵然沈怀栀体会到他再多异样与疯癫,心底也始终缺乏对他和这段感情的清晰认知。
nbsp;nbsp;nbsp;nbsp;但即便如此,她依旧做到了逼得他退让一步,就像现在,薛琮已经没有了此前控制她自由将人绑在身边的想法,他们两个,将会再度恢复此前的平和相处局面。
nbsp;nbsp;nbsp;nbsp;不管她说那番话的初衷如何,在薛琮这里,她已经如愿达成自己的目的。
nbsp;nbsp;nbsp;nbsp;毕竟,经过今夜这番谈话之后,短时间内他是肯定不会再生出越界之心的。
nbsp;nbsp;nbsp;nbsp;就像是水面上吹过的一阵风,虽然有波纹荡开,但风过后终究会恢复平静,至于水面之下如何汹涌,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nbsp;nbsp;nbsp;nbsp;短暂的在沈怀栀身边停留一天之后,薛琮又开始了忙碌日常。
nbsp;nbsp;nbsp;nbsp;梧州乱象带来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有圣人授命在身的薛琮,杀起人来是毫不手软,整治起本地官场来更是毫不留情,很快在民间传出了玉面修罗这个称号。
nbsp;nbsp;nbsp;nbsp;沈怀栀听人提起时还有些茫然,她在山间专注农事,并未过多打听案子情况,奈何薛琮行动力太强,就算是小石村这么边远的地方,百姓们都知晓了州城里来了个杀人不眨眼的大人物,尤其是,这位大人物据说长相俊俏极了。
nbsp;nbsp;nbsp;nbsp;总之,在村子里整修田地时被女眷们如此打趣,沈怀栀当真是笑也不是应和也不是。
nbsp;nbsp;nbsp;nbsp;自那日两人起了争执之后,彼此就默契的回避了此类话题,但薛琮人虽离开得痛快,却不代表他当真会放任她,是以,即便他不在她身边,但存在感却依旧强烈。
nbsp;nbsp;nbsp;nbsp;毕竟,在薛家的人接连不断的以她未婚夫的名义前来送东西之后,周围百姓难免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