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一个字,听不出有任何的情绪,神情也淡漠至极,却足以说明了一切。
“玄德……”
“看在这些天你为我家忙前忙后的份上,我不打你,但也不想再见到你,还有,更正一点,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过,是看不起你干的那些事。”
张谦抖着唇,一低头,疾步离开了全聚德。
春寒料峭,北京也是一天冷一天热的,家里的事情已经忙完,每个人都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继续在生活的漩涡里打转,三个姐姐去上班,古兰丹姆也开始整理鲍爸爸的遗物,将它们分门别类,打包装箱,还细心地在每一个箱子上注明里边东西的名称,一副要带走的样子。
宇文颢很想问问她,话到嘴边,几次又都咽下了。
“艾尔肯,带着颢颢去外边转转,你也出去散散心。”
“妈,我还是陪着你比较好。”
“不用,我想和你爸爸单独待一待。”
在古兰丹姆强烈的要求下,鲍皇叔带着宇文颢走出了家门,走入了北京的春天里。
故宫里的奇珍异宝,北海公园的九龙壁,颐和园的佛香阁,几天下来,宇文颢既新奇激动又莫名地惆怅,这座城市古朴大气,又喧腾嘈杂,似乎很难觅得一个安静的角落,就连星巴克的咖啡馆里,都要等半天才能有个位置坐下来喝上一口咖啡,到处都是车和人,唯独一人是安静的,那就是鲍皇叔。
宇文颢不顾时差,连线多伦多的李艾,李艾抱着基德,让它跟鲍爸爸打招呼,基德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猫眼,无知地望着,隔着冰冷的屏幕,鲍皇叔用手指点了点它的小鼻头,轻声唤着:“基德,基德……”
基德喵了几声,终于挣脱了李艾的禁锢,一下子跳开了,看不到也听不到鲍爸爸的款款深情。
鲍皇叔望着屏幕,凄凉地一笑。
男人不爱笑了,也不贫了,每一句说出口的话,仿佛都是斟酌过的,每一个细微的体贴也只是担心宇文颢不适应这座城市,冷不冷,衣服带的够不够,东西吃着习惯吗,怎么咳嗽了,这里的雾霾太严重了……
他们偶尔牵手,却不曾亲吻,彼此相拥的时候,鲍皇叔的目光总是投向远方,不知所想,身体也平静的令宇文颢暗暗自责,这个时候,为什么他还会有想要和这个男人一起疯狂的自私念头。
宇文颢总是一阵一阵的恐慌,他的那个鲍皇叔,去哪儿了?
他们看上去似乎还有很多计划待完成,爬香山,看看北京的西郊风光,游圆明园,进行一下自我爱国主义教育,再逛逛北京的前门大栅栏,吃炖老北京的铜锅涮羊肉……宇文颢还提议,我想去你的母校看一看,在你旷课抽烟的那棵樱花树下咱们合个影留个念。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就要分别不见似的,鲍皇叔浅浅地一笑,顺着他的意思说了声:“好,合个影,留个念。”
傍晚时分再次回到鲍皇叔家,楼下站着一个人,面带微笑地望着他们,宇文颢和鲍皇叔相牵的手,忽然之间都握得更紧了。
张先生慢慢走过来,淡淡地说:“孩子,你该回家了。”
李艾的反监控手段再一次被张先生他们破解了?
这一刻,宇文颢相信了童话,仙女规定的时间到了,灰姑娘的南瓜车、水晶鞋再一次被打回了原形,他要和自己的王子告别了。
张先生却很快给出了答案,他们并没有发现宇文颢回国了,而是在宇文正清的拜托下,他只好亲自来接宇文颢回加拿大,马女士那边的人并不知道这一切,因为宇文颢的代理律师和温哥华秦女士聘请的律师,联起手来一起打这场官司,马女士那边忙得焦头烂额,顾不上那么多了。
这是一个无所谓好也无所谓坏的消息,张先生还说,韩女士病了,很严重的肺部感染,又不肯回国治疗,希望宇文颢能没有反抗的跟他一起回去。
宇文颢望向了鲍皇叔,鲍皇叔说,父母要紧,官司也要紧,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