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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来回走动，贺青冥等了一会，忽觉柳无咎托着他的下颔，给他喂了什么。

nbsp;nbsp;nbsp;nbsp;他看不见，也嗅不到，尝不出，只觉得仿佛是有一点暖和的温度。

nbsp;nbsp;nbsp;nbsp;“……这里还有热水么？”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道：“我烧了水。”

nbsp;nbsp;nbsp;nbsp;“——不对！”贺青冥甩了甩头，像是要把昏昏沉沉的念头都甩出去，“你到底……到底给我喝的是什么？”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顿了顿，道：“你已明白了。”

nbsp;nbsp;nbsp;nbsp;他眼窝深陷，下颔长满胡茬，已几日不曾好眠，面容瘦削，却是连日奔波劳累所致。

nbsp;nbsp;nbsp;nbsp;他的右手抱着贺青冥，左手指尖却在往下滴血。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心痛欲裂，喝道：“柳无咎！”

nbsp;nbsp;nbsp;nbsp;这么多年，他竟是第一次叫柳无咎的大名。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只道：“你如今就是骂我，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了。”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一口气只得憋回去，道：“你好，好得很……你还有没有把我当你师父？”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却道：“我生来没有父母，我不问天地，不拜鬼神，不识礼数……我只知道要救你。”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长叹一声，他别过头，过了一会，似已下了什么决心，道：“我其实并不叫青冥这个名字。”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蓦地顿住。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道：“我本名端云，字飞卿，是长安人士。”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本就蔫了的脸色雪上加霜，道：“所以温阳那个化名……”

nbsp;nbsp;nbsp;nbsp;“一个名字而已，不必在意。”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心道：“我是不在意他，可是他在意你。”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又道：“我本长安世族子弟，贺家到了我父亲一代，已然家道中落，他不愿受世族的束缚，外出江南游历，遇到了我母亲，她是江湖女子。”

nbsp;nbsp;nbsp;nbsp;“我父亲一直向往江湖，我母亲则想要逃离江湖，想过一段安生日子。二人一拍即合，很快便爱上了对方，但等到他们在一起之后，才发现对方并不是自己想要的样子。他们都以为寻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个人，但他们的所求却是南辕北辙。”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轻轻道：“那后来呢？”

nbsp;nbsp;nbsp;nbsp;“后来，后来就有了我……不过这也没能改变什么，再后来，我母亲便彻底离开我了。”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道：“你不必……”

nbsp;nbsp;nbsp;nbsp;“后来便是温阳，是洛十三，再后来，你也都知道了。”贺青冥道，“无咎，我已对你再无任何秘密。”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顿了顿，道：“我不知道明天怎么样，也不知道明年过后会怎么样……我只是不希望有遗憾。”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心中动容，他正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已一动不能动了。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竟趁着他不注意，点了他的穴道。

nbsp;nbsp;nbsp;nbsp;他本来要气，却又变作满心的惊慌。

nbsp;nbsp;nbsp;nbsp;他道：“你做，做什么？”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脸色在这一瞬间更虚弱几分，道：“这样耗下去，怕是你我都不能保全，我，我把内力传给你，你还能好好地，好好地活……”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哽咽道：“我不要一个人，我要你和我在一起……”

nbsp;nbsp;nbsp;nbsp;他从来不轻言爱恨，此刻却已哭的泣不成声：“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秘密吗？我告诉你，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已很是恍惚，却笑了一笑，道：“……就这？”

nbsp;nbsp;nbsp;nbsp;他道：“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么？”

nbsp;nbsp;nbsp;nbsp;“这不一样……”柳无咎哭着道，“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不是师徒更不是父子，青冥，我爱慕你……”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却更恍惚了，道：“……你说什么？”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顿住了，但他已明白，贺青冥这样问他，绝不是逃避。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