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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季邈一离开，司珹立刻收起了故作柔弱的神态。

nbsp;nbsp;nbsp;nbsp;方才季邈在时，他为了让病情看起来更重些，故意没用内功护体，余热未褪的身体又仅着里衣，大氅只松松披着，结结实实地挨了好一阵寒风。

nbsp;nbsp;nbsp;nbsp;因而他虽然一直温声细语地劝着人，心里早就将这姓季的祖上十八辈都问候了个遍。

nbsp;nbsp;nbsp;nbsp;司珹捧着热气腾腾的瓷碗，边喝边问米酒：“你不去追，已经同尾陶交代好了？”

nbsp;nbsp;nbsp;nbsp;“是，”米酒点点头，“主子放心。”

nbsp;nbsp;nbsp;nbsp;司珹嗯了一声，饮完这杯热姜茶，他四肢百骸方才活了过来。

nbsp;nbsp;nbsp;nbsp;他用受了伤的手有一搭没一搭拨着流苏锦帐，半晌，方仰躺回红绸软枕上，目眩眼迷得看向乌沉沉的梁木，似是无意地开口问米酒道：“你以为赵经纶与赵修齐二人，老皇帝最终会选择谁？”

nbsp;nbsp;nbsp;nbsp;米酒方才替他搁下碗，又急匆匆来帮司珹盖被子，闻言愣了下：“主子的意思是？”

nbsp;nbsp;nbsp;nbsp;“他选哪个，我便亲手毁了哪个。”司珹把眼睛闭上了，舒舒服服地缩进厚实的云缎被中，“报应轮回，我要他尝尝因果的滋味。”

nbsp;nbsp;nbsp;nbsp;米酒一怔，额上不知何时已渗出了冷汗，喉头哽涩地低声道：“尾陶今早同我碰头后，也大致讲了一些。”

nbsp;nbsp;nbsp;nbsp;大梁的中央官制冗杂，除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及其下设各级部外，还有培养新生官员的国子监，位高权重的内阁等部门，不过自白文山死后，内阁实权已大抵转移分散至六部手中，现任内阁首辅也已年逾古稀，虽多次奏请致仕，隆安帝却迟迟不肯放人。

nbsp;nbsp;nbsp;nbsp;米酒边持小扇摇向铜炉中银碳，使其燃得更旺些，边扭头向司珹禀告：“据我们的人所查，礼、刑二部尚书与户部侍郎确是大皇子赵经纶的人。”

nbsp;nbsp;nbsp;nbsp;司珹懒洋洋问：“那二皇子赵修齐呢，六部官员之中有哪些向他投了诚？”

nbsp;nbsp;nbsp;nbsp;米酒摇摇头：“暂无。”

nbsp;nbsp;nbsp;nbsp;司珹倏忽睁眼，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暂无？”

nbsp;nbsp;nbsp;nbsp;他挑挑眉：“为何？”

nbsp;nbsp;nbsp;nbsp;米酒继续说：“主子有所不知，这二皇子生性温良喜静，又好读书颂赋，因而自请了国子监司业，整日里只管潜心出入太学、府内与宫中，鲜少过问朝堂之事。”

nbsp;nbsp;nbsp;nbsp;司珹不爱读书，自然也不爱听这个，他刚喝完药，困劲儿上来了，只轻笑一声：“他不想争，老皇帝却怜爱得紧。”

nbsp;nbsp;nbsp;nbsp;他可不信隆安帝会是什么慈父，愿养一位闲王。

nbsp;nbsp;nbsp;nbsp;左右还是得等他病好了，亲自去会上一会。

nbsp;nbsp;nbsp;nbsp;司珹听累了，从被子下吝啬地伸出半只手来，朝米酒晃了晃——意思是快滚，别再打扰他家主子睡觉。

nbsp;nbsp;nbsp;nbsp;米酒闭了嘴，行至门口刚要出去，忽然想起一事，又回头道：“哦对了，主子，户部侍郎张兆带人来了镇北侯府。”

nbsp;nbsp;nbsp;nbsp;司珹翻身坐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nbsp;nbsp;nbsp;nbsp;“就在今早，”米酒回话说，“那轿子堂而皇之地停在侯府门口，我看得仔细，又问了门房，正是张兆的车马，错不了。”

nbsp;nbsp;nbsp;nbsp;“马车上面下来两人，拿着拜帖便入了前厅，现在不知同小将军谈得如何了。”

nbsp;nbsp;nbsp;nbsp;司珹立刻下了床，急慌慌开始穿衣披氅，兴奋道：“不睡了！这种事情怎能少得了我——赶紧收拾收拾，兴许还能赶得上。”

nbsp;nbsp;nbsp;nbsp;季邈说：“你这样叫，我和他可就差辈分了。”

nbsp;nbsp;nbsp;nbsp;“可是，你俩为什么要同辈啊？”

nbsp;nbsp;nbsp;nbsp;温宴说着，去看温时云与温时卓，道：“父亲与二叔皆为祖父祖母所生，他们是血缘至亲，所以二叔不能叫哥哥。”

nbsp;nbsp;nbsp;nbsp;他又转向母亲，说：“母亲与父亲是夫妻，所以也同辈。”

nbsp;nbsp;nbsp;nbsp;他终于将视线收回季邈司珹身上，瞅瞅这个，又瞧瞧那个，有点苦恼地对季邈说：“我听父亲说过了。小叔叔，你和哥哥并非血亲呀？”

nbsp;nbsp;nbsp;nbsp;小孩顿了顿，犹豫着问。

nbsp;nbsp;nbsp;nbsp;“难道你们是夫妻吗？”

nbsp;nbsp;nbsp;nbsp;第48章nbsp;nbsp;暗流

nbsp;nbsp;nbsp;nbsp;廊下一时寂然。

nbsp;nbsp;nbsp;nbsp;率先反应过来的是林清知，她一把揽了儿子的肩，低声道：“说什么呢小宴，不得无礼，司公子乃是你小叔叔的谋士。”

nbsp;nbsp;nbsp;nbsp;温宴眨眨眼，问：“美人哥哥做了小叔叔的谋士，他俩就变成了同辈人么。但谋士何以能够界定辈分？这样的话，谋士和夫妻又到底有什么区别？”

nbsp;nbsp;nbsp;nbsp;“谋士与夫妻自然不同，谋士为主君同辈乃至奉为前辈，是为体现尊重、遵从礼法。”温时云说，“你这孩子。夫妻乃是伦理纲常之本，系之以情谊；谋士却凭借智计才德择主，聚之以利害。”

nbsp;nbsp;nbsp;nbsp;温宴仰着脑袋，试图理解父亲的意思：“也就是说，爹爹和娘亲做夫妻，是因为感情好，彼此相爱。哥哥给小叔叔做谋士，是因为哥哥有才能，可以给小叔叔出主意。”

nbsp;nbsp;nbsp;nbsp;“是这个理。”温时卓也跟着点头，赞道，“小宴真聪明，能听懂这话，想必已经将《四字杂言》学得七七八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