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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云忠恒瞧见觉极刺眼。

nbsp;nbsp;nbsp;nbsp;老爷子回来，齐氏轻柔地拨开婢女，站起身去迎：“您怎么去了这么会儿？”目光下落，定在老爷子拿着的信上。

nbsp;nbsp;nbsp;nbsp;此刻云忠恒心绪已平复，由着她搀扶到榻边坐：“没什么，青哥儿请府上帮忙照看个故人。”

nbsp;nbsp;nbsp;nbsp;“故人？”齐氏奉上茶，疑惑：“三泉县老四一家的故人多了，不知是哪个有此厚福得小十二这般惦记，还亲自写信予您？”

nbsp;nbsp;nbsp;nbsp;云忠恒没搭理，拂开茶，轻咳：“咳咳…”

nbsp;nbsp;nbsp;nbsp;“怎么又咳了？”齐氏佯作紧张，放下茶，抽帕子给老爷子拭了拭嘴，帮着顺气，口头上在说：“让您一早别去白鸭河，您就是不听。妾身知道小十二幼时常在白鸭河边读书，您念着那里。但您都什么岁数了？河边寒…”伸手要去抽信。

nbsp;nbsp;nbsp;nbsp;云忠恒避过：“我去歇会儿。”音落便起身，移步往里屋。

nbsp;nbsp;nbsp;nbsp;齐氏送了两步，待老爷子绕过摆屏，老眼里忧色散去变得阴幽幽。这些年，她也是忍够了。老四一房没出息前，她觍脸紧靠邵氏，庇佑着整个云家。

nbsp;nbsp;nbsp;nbsp;云家有一人念她的好吗？真以为芊姐儿是靠着那点姿色，嫁进的沐宁侯府？有姿色没礼数，沐宁侯府会要？芊姐儿的礼数，谁领出来的？是她，齐彩兰。王淑英一个穷酸秀才家的女儿，懂什么？

nbsp;nbsp;nbsp;nbsp;小十二三元及第，不知孝悌，还敢威胁她？

nbsp;nbsp;nbsp;nbsp;齐氏捏着帕的手，死死握紧，盯着那繁花锦绣摆屏，许久紧抿的嘴角徒然扬起。以前的云家多好，卑躬屈膝，没人敢逆她。

nbsp;nbsp;nbsp;nbsp;和春堂的小江大夫来，给云忠恒号了脉，开了两剂药，交代不要再灌邪风。

nbsp;nbsp;nbsp;nbsp;云忠恒也不避着齐氏，问了两句田娘子的事，便让闻讯赶来的云梁送小江大夫。

nbsp;nbsp;nbsp;nbsp;厨房煎好药，齐氏服侍老爷子喝了也没离开，就坐在床边拉着他说些体己话。

nbsp;nbsp;nbsp;nbsp;“咱们相伴一辈子了。您说您年轻那会，一年到头也没个不舒坦。倒是我总有头疼身乏，叫您担心。到老了，我是样样好，您身子骨却不中用了。”

nbsp;nbsp;nbsp;nbsp;药效上来，云忠恒两眼往起眯达，说话也无气力：“下辈子别嫁予我了…”

nbsp;nbsp;nbsp;nbsp;闻言，齐氏心头一紧，张嘴欲说。云忠恒讲：“你样样好，被我糟蹋了。若是随彩红姨娘，你有三子傍身，现在就是邵家老太太了，不会与我窝在这小小三泉县。”

nbsp;nbsp;nbsp;nbsp;“您是病糊涂了。”齐氏心头猛跳，握紧老死鬼的手，掌心发虚汗：“妾身跟了您，可没受什么委屈，真真是享尽了福。”

nbsp;nbsp;nbsp;nbsp;云忠恒心里嗤笑，又说了几句眼便合起来了。

nbsp;nbsp;nbsp;nbsp;齐氏静坐着，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安睡的人，待他气息平缓后，紧握的手慢慢放松，转目望向床头柜上被绣囊压着的信。

nbsp;nbsp;nbsp;nbsp;“熟睡”的云忠恒听着轻微的动静，思虑着小孙子在予他那封信里提及的一话。灶膛里的火太旺，会烧焦了上好的菜。

nbsp;nbsp;nbsp;nbsp;响州重建，云崇青之名已远扬。多少百姓称颂！族学里的两位先生，都敬服至极。青哥儿的本事显出来了，他们云家再不仅仅是沐宁侯府的亲家。

nbsp;nbsp;nbsp;nbsp;多好！

nbsp;nbsp;nbsp;nbsp;二十四岁，四品知府。大雍建国至今，不靠祖辈，几人有此成就？就连孟安老侯爷都把嫡长孙按到了青哥儿手下，为的是啥？沾光分点功绩。

nbsp;nbsp;nbsp;nbsp;这才到哪？邵家就容不得了。大哥说的对，虽云家是自前凌朝时脱去贱籍，但邵家不倒，在一些人眼里他们始终低人一等。

nbsp;nbsp;nbsp;nbsp;五月底，邵书航回邵关府，这次远行，他收获不小。不止巡视了几个庄子，还去蕲州探望了父亲。在蕲州，从父亲口中，他得知了邵家的根底。真是大出意料，却又令他亢奋。

nbsp;nbsp;nbsp;nbsp;原来邵家是源自大金纥石烈部，且他们这一支身上流有完颜氏的血。

nbsp;nbsp;nbsp;nbsp;完颜，大金皇姓。邵书航骑在马上，默念着自己的姓名，纥石烈书航，两腿放松马腹，藐视着来往行客，嘴歪斜着笑，邪性尽显。第一次见到云崇青，他就没来由的十分不喜。现在知道为什么了？

nbsp;nbsp;nbsp;nbsp;他们是天生的敌人。

nbsp;nbsp;nbsp;nbsp;邵府大门外，一个婆子拎着只包袱候着。邵书航离老远就认出那是云家奴仆，到了门口下马，将缰绳丢给迎来的门房：“这什么人？”

nbsp;nbsp;nbsp;nbsp;门房忙道：“回七爷，是云家老太太屋里嬷嬷。”

nbsp;nbsp;nbsp;nbsp;“云家？”邵书航蹙眉，露了不悦：“怎么来了正门，杵在此成什么样子？去角门等着。”

nbsp;nbsp;nbsp;nbsp;婆子急了：“奴婢给七爷请安。奴婢这回来，是因老太太有要事相告。来时老太太再三交代，让奴婢一定要将信送到邵老夫人手上。”

nbsp;nbsp;nbsp;nbsp;有要事就能走他邵家正门了？邵书航深吸，双目微敛：“信呢？”

nbsp;nbsp;nbsp;nbsp;“在这。”婆子从包袱里翻出，送向邵七爷，好让他看清楚。

nbsp;nbsp;nbsp;nbsp;邵书航伸手就将信抽来，快步入府。

nbsp;nbsp;nbsp;nbsp;婆子一愣：“七爷，这不是给您了，您容奴婢进府…”

nbsp;nbsp;nbsp;nbsp;“我交于祖母便好，你可以退了。”邵书航连头都没回，拿着信去往自己的院子，让厨房备水。水备好，他信也看完了。南川赌坊、银楼洗银矿石，郭阳，田芳，田芳儿子…

nbsp;nbsp;nbsp;nbsp;银矿石？邵书航知道百年前他们这支是追随着完颜氏潜入中原的，但父亲只说到此，并没透露完颜氏现隐匿在哪方？

nbsp;nbsp;nbsp;nbsp;将信原样折起，丢在桌上。长吐一气，背手向门而立。父亲不说，他也能猜到一二。京里冠南侯府已经被大理寺盯几年了，南川银矿跟谁沾着边，众所周知。大雍皇帝现在也就是没证据，若有，冠家早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