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陈江时说:“很晚了。”
nbsp;nbsp;nbsp;nbsp;谢阿姨见势不对,赶紧打圆场道:“你朋友陪了我们这么久,也很累了,让他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
nbsp;nbsp;nbsp;nbsp;钱棠额前的碎发往两边分开,白皙的额头上枕出了一块清晰可见的红印,他又惊又诧,但很快,脸色肉眼可见地往下沉去。
nbsp;nbsp;nbsp;nbsp;他默默盯着陈江时。
nbsp;nbsp;nbsp;nbsp;陈江时假装没看到钱棠哀怨的眼神,从塑料袋里拿了一把伞出来,剩下的东西连袋子一起递给谢阿姨。
nbsp;nbsp;nbsp;nbsp;“阿姨,那我走了,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可以让钱棠给我打电话。”陈江时说。
nbsp;nbsp;nbsp;nbsp;谢阿姨说了一连串感激的话。
nbsp;nbsp;nbsp;nbsp;陈江时起身扯了扯衣服,转身要走,却感受到了身后的一道阻力,回头看去,发现钱棠的手正用力拽着他的衣摆。
nbsp;nbsp;nbsp;nbsp;“小棠。”谢阿姨轻声呵道,“别任性,你朋友都帮我们这么多忙了。”
nbsp;nbsp;nbsp;nbsp;钱棠埋着脑袋,也不说话,弯曲的手指紧紧攥着陈江时的衣服,就是不松手。
nbsp;nbsp;nbsp;nbsp;谢阿姨尴尬地朝陈江时笑了笑,试图掰开钱棠的手指。
nbsp;nbsp;nbsp;nbsp;然而掰了半天都是徒劳。
nbsp;nbsp;nbsp;nbsp;“小棠,你真是……”
nbsp;nbsp;nbsp;nbsp;谢阿姨责备的话还没说完,陈江时一屁股坐了回去,很快,钱棠的双手跟藤蔓似的缠了上来,把他抱了个结结实实。
nbsp;nbsp;nbsp;nbsp;谢阿姨的声音戛然而止,安静片刻,出去找护士另外要了一把椅子。
nbsp;nbsp;nbsp;nbsp;第二天早上,钱玉勤终于醒了,但意识模糊,话也说不清楚,医生过来做完检查,表示病人仍旧需要住院观察。
nbsp;nbsp;nbsp;nbsp;钱棠向姚志刚请了一天的假,陈江时没法请假,只能回家简单洗漱完强撑着去了学校。
nbsp;nbsp;nbsp;nbsp;几乎一宿没睡,他整天下来都昏昏沉沉的,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他一直趴在桌上睡觉,连放学铃声都没听见。
nbsp;nbsp;nbsp;nbsp;“江时,你怎么还在睡?都放学了。”袁孟过来推了一下陈江时的肩膀。
nbsp;nbsp;nbsp;nbsp;陈江时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想继续睡觉。
nbsp;nbsp;nbsp;nbsp;袁孟察觉不对,伸手摸向他的额头,顿时“嘶”了一声:“你是不是发烧了?”
nbsp;nbsp;nbsp;nbsp;陈江时把头埋进双臂之中,顺便挤掉袁孟贴在自己额头上的手,他闷声说:“你先走,不用管我,等会儿我自己回去。”
nbsp;nbsp;nbsp;nbsp;“那可不行!”袁孟的态度难得强硬了一回,连忙要扶他起来,“走走走,我带你去开药。”
nbsp;nbsp;nbsp;nbsp;陈江时心里烦躁,可架不住袁孟一直在耳边吵吵嚷嚷,他烦不胜烦,索性坐起来收拾东西。
nbsp;nbsp;nbsp;nbsp;还好今天是周五,有明后两天的休息时间。
nbsp;nbsp;nbsp;nbsp;袁孟要带他去校医室,可校医室在这个点都关门了,没有办法,只好去他家楼下的那家诊所。
nbsp;nbsp;nbsp;nbsp;骤降的气温让路人们都重新穿上了厚衣服。
nbsp;nbsp;nbsp;nbsp;雨下了一天,还没停下的意思,地面湿漉漉的,脚踩上去,能沾一裤腿的水,两人各自撑着伞,袁孟还在叽叽喳喳地说话:“你怎么回事啊?不是陪少爷给他姥姥守夜吗?怎么把自己守出病了?”
nbsp;nbsp;nbsp;nbsp;一阵冷风吹过,陈江时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nbsp;nbsp;nbsp;nbsp;这雨下得没完没了,加上昨夜气温骤降,他穿着短袖在冷飕飕的病房里坐了一宿。
nbsp;nbsp;nbsp;nbsp;不感冒才怪。
nbsp;nbsp;nbsp;nbsp;但陈江时懒得说这么多,只含含糊糊地应了几句。
nbsp;nbsp;nbsp;nbsp;来到诊所,医生都见怪不怪了,给他量完体温后开了几副药,叮嘱他按时吃,要是过两天还在发烧,只能打针输液。
nbsp;nbsp;nbsp;nbsp;陈江时被袁孟扶回家里,把药吃了,换了一身衣服,往床上一躺,就感觉两眼阵阵发黑,脑子里像拴着一根线一样,拽着他的意识不断下沉。
nbsp;nbsp;nbsp;nbsp;半梦半醒间,他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
nbsp;nbsp;nbsp;nbsp;袁孟帮他接了电话。
nbsp;nbsp;nbsp;nbsp;“喂,哦,我是袁孟……”袁孟的说话声断断续续地飘进他的耳朵里,“嗐,你老公生病了,在学校里趴了一天,我刚送他回来,这会儿躺床上呢……”
nbsp;nbsp;nbsp;nbsp;陈江时很想问是不是钱棠打来的电话,可他连眼皮都睁不开,更没力气开口。
nbsp;nbsp;nbsp;nbsp;不知道睡了多久。
nbsp;nbsp;nbsp;nbsp;恍惚间,有冰凉的东西贴上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