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起身冲过去,伸手就想捞,结果他灵活地一扬手,让她直接扑了个空。
也不算彻底地扑空,因为她扑到了顾书迟的身上。
“你还我!”
她有些着急了,完全没有在意自己和顾书迟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姿势在打斗,倒是顾书迟依然一脸得意地又将手机举得远了些。
她太过着急,够着身子往前凑,没注意到自己离他越来越近。
直到她的脸颊有一闪而过的温热触感,顾书迟和温舒白同时愣住了。
两个人的距离已经近到一寸之隔,回头就能看见他眼下那颗淡小的美人痣和那琥珀色的瞳孔——此刻正一点一点地扩大。
两个人维持了这个姿势大约五秒,温舒白一下子从他的身上撑着爬起来,顾书迟还愣在原地,拿手机的手在这一刻好像力气尽散,一下子从他的掌心滑落到了沙发上。
温舒白确定,刚刚那温热又轻微湿润的触感并不是来自于别处,而是他还残留着咖啡香的唇瓣。
一整天的委屈在这一刻入泉水那般一下子全涌了上来,温舒白蹲在地上抱着双膝就这么哭了起来。
顾书迟被这撕心裂肺的哭声拉回了思绪,朝着地上蹲着的那个娇小的身影看去,竟在这一秒有些不知所措。
他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从前他应付这种场面都是漠然然而开门让对方滚蛋。
但此刻,他竟然觉得自己做不出这种事。
温舒白抽抽嗒嗒着控诉他的罪行,然而半天抽噎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这个流氓。”
断断续续的词句里,他拼凑出了这个意思。
虽然心里上了情绪,但还是一如既往那副吊儿郎当样:“不就是只亲了你一下么?”
但其实语气已经软了下来。
“什么叫只是亲了我一下啊?到底谁想被你亲啊?”
温舒白哭得梨花带雨,抬头便是一双腥红的眼。
顾书迟却依然只是漠然看着她哭,仿佛置身事外,仿佛弄哭她的人不是他。
她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的泪,然而那眼泪就跟心里的委屈一样,一刻不停地往外涌。
其实她确实不图顾书迟什么,并不想跟他套什么近乎,也没指望他帮助自己提升什么画技,她就单纯希望自己能有一份安安稳稳赚钱的工作而已。
毕竟她再不找到一份工作,下个月就该被房东阿姨驱逐出门了。
就像是开了阀那般,温舒白就这么蹲在地上开始吐起苦水来,她毕业之后找工作事事不顺,家里关系闹得僵早已不给她生活费,唯一联系她的人只有那个早已远嫁海外的亲姐姐。
也不知道憋了多久,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顾书迟三五句话里听得出一点儿意思,但没想到她委屈的原因不止是因为他,还因为这份对她而言来之不易的工作。
单纯不想错过而已。
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他听了多久,别墅是通体明亮的落地窗,窗外的天空由有彩色的黄昏变成深蓝色的夜空。
光线暗淡了下来,只剩屋内的暗灯偷下晦暗不明的光线。
顾书迟对她那些悲催的人生经历没什么兴趣,只是这种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看她哭得这么惨烈,一时间也不懂得怎么安慰。因为他从来没有安慰过谁。
温舒白蹲的有些发麻,由跪姿转成坐姿,哭到这个点儿已经冷静了不少。
顾书迟看了她一眼,平生第一次心里滋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和冲动。
他竟然想对她说对不起。
但他说不出口这种话,也从不说这种话。
于是他从桌上抽了几张面巾递到了她的跟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话还是那么生硬:“哭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