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要说这个黄建中是哪根脑筋没长对,不惜冒这么大的险跑到竹坑乡来挖地洞,整条古街上的人都搞不明白。
没错。竹坑乡在过去几百年被称作小香港,是水陆交汇的繁华之地。到处都是商号,各家库房地窖里都藏着白银,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清末民国数十年的战乱匪患,早已将这些碾碎地一文不留,哪还有什么宝贝让这些犯罪分子肖想。
那天在陈家大院主屋里,惊心触目的黑洞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莫不是真的自家有宝而不自知吗?从那天起大家伙都有事没事在自家院子里,主屋里,偏房里,甚至后院的厕所里,翻看踩踏,万一发现哪里有什么嗡嗡声,里面有什么银窖啥的,可就发大财了。
当天黄建中以及他的同伙就被抓到派出所。这群人显然经验十分丰富,任凭胡文林怎么讯问,他们就只说自己不知情,不知道为什么主屋内有这么大一个洞。有可能这是之前谁挖的,他背锅而已。
胡文林从他的卧室里翻出罗盘,“能解释解释这些玩意是用来干嘛的?”
黄建中嬉皮笑脸,“不用来干嘛。纯属个人爱好。平时就爱帮人看看风水啥的。”
这个人显然油盐不进,把胡文林这个偏远乡村的派出所所长当做什么都不懂的白丁。
“胡所长,我看你这官运不咋样,要不要我帮你挪挪祖坟,调调家宅,保证你官运亨通,一路之上。窝在这乡里太委屈你的才华了。”
胡文林两眼一瞪,“老子要你帮?你|他|妈算算你这次能从我这里走出去不?!”
黄建中讪笑两声,“别生气嘛。我真的就是想来竹坑乡做点实事。我虽然不是西河县人,但我母亲是。算是半个西河县人。”
说到这里他神秘一笑,压低声音说:“我之前在陕西做生意赚了点钱,不多,但是那啥……”
他说得隐晦,可胡文林是老|江湖,顿时知道他啥意思,“小何,嫌疑人黄建中试图贿赂国家公职人员,你刚才也听见了,把这点记录在案。一会咱们一起给领导汇报一下。”
小何是今年新分配下来的警员,和胡文林一起讯问黄建中。
黄建中哪能想到胡文林这么说,吓得连连摆手,“胡所长你误会了,我只是说我是生意人,赚钱虽然不多但也不少,没必要再跑这里偷什么东西。我可没想贿赂你。”
他心口窝止不住地冒汗。这人看起来黑脸阎罗,就不信没有弱点可攻。
稳了稳心神,他瞥见胡文林脖子里似乎有一条黑绳,应是项链。一个男人戴这种东西,不是佛像能是什么?
“黄建中你不要再试图隐瞒自己的犯罪行为。你是从哪里得知陈家大院有宝贝,是如何组织同伙来踩点租赁,又是如何深更半夜挖地道……”胡文林懒得跟他废话,让他赶紧交代。
黄建中突然暴跳如雷,使劲拍着桌子,“我要见你们乡长,不,我要见你们县委书记。我就是个清清白白的生意人,来你们竹坑乡投资,还被你们诬陷,以后还有谁敢来你们这种个鬼地方投资?!”
小何被他的话惊得迟疑了,不知道该不该把他这句话记下来。
要真是冤假错案,这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胡文林稳如老牛,“急什么!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你找谁来都没用。”
黄建中双手抱胸,硬着脖子说,“从现在开始我一个字都不会再说。反正你要是没铁证的话,24小时候必须放我出去。”
接下来这人果然一字不吭,活脱脱是一个削了嘴的葫芦。
与此同时,乡长葛兴国的办公室内气氛也十分沉郁。
古街开发刚启动,竟遭遇当头一棒。任谁心里都不好受。
姜崖沉声道:“还是莽撞了。没有对黄建中进行彻底调查就同意他租借陈家大院,导致这样的事件发生。我要负一定的责任。”
徐洪福接话道:“我是你的领导,要负责任也该我负。”
王学海也举手说自己也有责任。
葛兴国挥挥手,“行了。要这么说,郭副县长是专班工作组组长,他该负主要责任。”
这事影响极坏。葛兴国已经料到郭副县长的脸上会有多难看。去年西河县招商的时候就遇到一个姓叶的骗子,这才没过去多久又遇到一个姓黄的骗子。这些人总觉得西河乡不过是个偏远山区的小县,本地人傻乎乎地好骗吗?还是说,正是因为西河县地处偏远山区,对发展两个字连太渴望太期待以至于让某些人钻了空子?
郭副县长现在还不知情,葛兴国是想着既然事情已经不能再坏,那不如等胡文林那边审出什么结果后他再向领导汇报。这样好歹也有个结论,不然……
他抬眼看过去,忍不住问:“你们确定这姓黄的是骗子吧。”说完又觉得自己没事干多此一问。
王学海急了,用手比划着,“他在陈家大院的主屋挖了这么大一个洞,我和姜崖都进去看了,要不是为了偷宝贝,谁没事干猫着腰累死累活地这么挖洞啊。”
姜崖没接话。当时这洞口被掀开来,黄建中的脸变得十分难看,可他随即否t认不知情。搜罗了一圈也只在他的房间内发现一个罗盘,其他再给力点的证据一时间还真没有。
这时,胡文林来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开骂。
“这家伙软硬不吃,油嘴滑舌,就是不肯承认。”
葛兴国沉吟片刻,“那这事不好办了。”
若是24小时内没有确切性证据,只能把人先放了。一旦放了,这人很可能就会跑到县里击鼓喊冤,会搞得大家非常被动。要么这人一溜烟跑了,抓都抓不回来。
再过几天就是山歌赛的决赛,要是这事持续发酵,影响了比赛进行,那可真是坏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