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模模糊糊地想。
那他的孩子呢,那个生下来就被他起名的孩子,那个小小的,流露出难过的孩子又会怎么样呢,他知道自己入赘的那家是靠不住的,他们本只是交易关系,如果没有自己提供金钱,那个女人大概会连自己的孩子也抛弃——他们是一类人。
而禅院家——他死了,自然不可能再筑起一道屏障,就算若有若无,他活着,对禅院家来说仍然是一种威慑。
“……随你处置吧。”*
最终,是什么让他说出了这一句呢。
是破碎一地的自尊,还是最后的、所谓的【爱】?
是对过去的追悔,还是向她的认错?
应该都不是。
伏黑甚尔想。
他只是看起了那个孩子的表情。
他不愿意去见他,因为他就是烂人一个。如果可以,那个孩子只要有她一个人的血液就好了。
但最后,他想起的,还是那个被他带来,却也被他留下的小孩。
……
伏黑惠不想去评判那个男人,就像她其实将自己的父亲和另一个伏黑甚尔分得很清楚一样,是非对错要给具体的人去应对。
但禅院家就不同了。
这没什么可以区分的。
就算是不同的世界,伏黑甚尔都因为大差不差的禅院家遭遇了大差不差的遭遇。
——还是个小孩子呢。
禅院竹生看着眼前眉梢都流露着不情愿的少女,在心里叹口气,觉得自己好像又被讨厌了,又觉得这样也不错,有脾气总比没脾气好。
他强行将三家誓约塞进了伏黑惠的手里:“如果不愿意用,就当替我保管吧。”
“那么现在,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了。”
*
现在,正是鬼舞辻无惨春风得意的时候,没有天降制裁按着他抽让他知道什么叫正义铁剑,而现在的人类在他眼里更是弱小的可怜,就算能造成些许麻烦,也只不过是不痛不痒的问题。
没有制约,没有天敌,他像癌细胞一样物种入侵,肆无忌惮地扩张着自己的势力,甚至到了任意宰割生命自比神明恩赐的地步。
世界在他面前更像一个血腥游乐场。
何等暴虐和自负。
——何等无知。
伏黑惠还没见过他,只是从情报和吉野顺平的只言片语中推断这又是个类似两面宿傩一般的人物。
这时候死得只剩二十根手指的两面宿傩:“?”
“鬼舞辻无惨不会监视所有的鬼,”吉野顺平也是从其余鬼的口中拼凑出这么一个形象,“他大多时候只会控制选择性的监视那些最强大的。”
“但这其中也有例外,比如说被我代替的那个鬼,它的能力在恶鬼当中绝对不弱,但依旧被鬼舞辻无惨发配了。从这点来看,他的行为很大程度上是受喜好驱使。但鬼舞辻无惨的性格极度自傲,他将那些鬼视为自己的仆人,自己可以决定生死的物件。”
吉野顺平的手指在纸上轻点,一路扫过鬼舞辻无惨的字迹,最后停在下方其余鬼的位置。
“但即使是物件,也是他的物件,我们只要在短时间内拿下的恶鬼数量越多,他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可能性就越大。”
“但是我们去哪里能找到这些人……鬼?”钉崎野蔷薇抬起下巴,灵感凸显,“听上去好像我们在玩捉迷藏。”
“为什么不呢?”虎杖悠仁兴致勃勃,“担任猎物的是鬼而已。”
那么——
天黑。
请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