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执砚也不说话,只是抬起手,冰凉的指腹捏住她的小巧的下颌,稍稍用力,迫使她不得不仰起头。
“我醉了吗?”他哑声问。
盛菩珠心头一跳,强自镇定说:“应该是醉了吧。”
她抬起的眼睛,撞进他幽暗的瞳孔中,距离太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几乎将她笼罩,避无可避。
“小厨房里温着醒酒汤,我让人给你送来?”盛菩珠竭力稳住心神,她竟十分荒诞觉得,他是不是想吻她。
直到许久,谢执砚松开了手,他不知是不是因为醉酒的缘故,素来克制的眉眼酝着不曾有过的松懈,深邃的五官看着比任何时候都要锋利一些。
他就这么盯着她,清冷直白的视线,一寸寸描摹过她的眉眼,眸子漆黑,像是要用眼神把她一点点剥开,然后吃掉。
直到盛菩珠沁着薄汗的掌心,推开了久未踏足的闺房。
苏合香混着园子里山茶的幽雅,酝出近乎醉人的馥郁,从紧闭的门扉里涌出来,无声把人浸透。
这熟悉的甜香。
谢执砚若有所思。
其实从玉门关回来,他就一直被这种若有若无的细腻甜香围裹,如同某种宣誓,让他曾经熟悉的韫玉堂变得陌生,而眼下珍宝阁里的香,恰恰相反,宣誓变成了沉默的占有。
这里明明是他从未踏足过的地方,可就因为这熟悉的味道,一切都变得似曾相识。
“我去沐浴。”谢执砚脚步微顿,他应该是要朝里走,但又想突然想起来,这不是韫玉堂。
盛菩珠见他可能是真的醉了,暗自松了口气。
她收敛心神直接跨了进去,回身朝他笑了一下:“浴室在里间,郎君随我来。”
“好。”谢执砚颔首,一如既往地平静。
盛菩珠不时转头看他一眼,心里无端感到紧张,她不太能抓住这种怪异的感觉,就像是蛰伏地被猛兽盯上,她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被锋利的獠牙咬穿脖颈。
浴室里,早早就备好热水和衣裳,推门进去的瞬间热气蒸腾模糊了两人的视线。
盛菩珠站在浴桶前,用指尖试了试温度,正欲转身,就听到身后忽然传来衣裳坠地的簌簌声。
“你干……”
嘛?
她话还没说完,余光就看到灯光下男人身上流畅的肌肉线条,劲瘦的窄腰,腰窝深陷蓄满了力量,起伏像山脊一样的肌理最终没入雪白垮裤之下。
这对吗?
她还没出去呢。
不至于吧。
“郎君怎么就脱了?”盛菩珠含糊问。
谢执砚抬眼望过去,怀疑似的蹙了蹙眉,声音淡淡:“沐浴除衣,这是礼数。”
礼数?
问题是!浴间里还有一个小女郎没有出去啊。
已经醉成能把她当成空气的程度了吗?
盛菩珠茫然抬起头,视线来回转了一圈,重新落在男人绝美的身材上。
她内心夸赞着,又觉得害羞一般拿手捂住眼睛,悄悄从指缝里偷看,脚下生了根,没有一点要出去的意思。
氤氲水雾,烛火昏朦。
谢执砚一步跨进浴桶内,溅起的水珠从他发梢滴落,顺着紧绷的背脊肌肤滑下。
“夫人。”
“嗯?”盛菩珠移开一只手。
谢执砚坦然和她对视:“你也要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