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他更后悔的分明是,当时的锁没有把她困住,让她给逃了。
卿如意摆手挥去过往:“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情,都过去了。但我到底是哪里曲解了?”
“若是我说,弟子希望师傅能永远站在我这边,不是因为我的天赋,而是因为真心实意喜欢我这个徒弟呢?”
“徒弟”咬字极轻,他黑得发亮的凤眼灼灼相向,倒映她身形。卿如意眨了眨眼,只觉得他如雏鸟般渴求她的眷爱。
她勉力理解少年的话:“喜欢?辞缘,我如何就不喜欢你了?哪次出事不是我担着护着?”
辞缘睫羽颤动,不,这不是他想要的喜欢。
他虽不明情字具体为何,但他可以肯定,她的这番话,就如禽鸟同幼雏,无关情爱,也敲定了她停留窠巢的视线,不可能永存。
卿如意也不是一个喜欢计较的性子,事情来的快去得也快,不待他答话继续引出此行目的——
“好了,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王知州得了圣上惩罚,连带王馨玥也禁足了,算是给你报了个人恩怨。
“唯一一点让你失望的就是,那歹人如何也寻不见踪迹,了无证据,意味着没有正当理由逼问王知州,到底也是个官。”
辞缘摇摇头,强迫自己从情绪中抽离:“至少结果是好的,倒是辛苦师傅一直费心。”
左六怎么可能被逮入网中,更何况他还需要左六将丝线递给齐隋。此次放出假消息,不过是为了泄恨和警告天佑国贼子,不然他日后如何丰满羽翼。
兵部尚书,不可信,不足为谋。
卿如意坐于桌前:“这几日我也复盘了春日宴种种,反倒是发现了轻鸿之举未免太过巧合,白羽箭是王馨玥设计的,为的就是将你和轻鸿引去同一处。”
“他确实如你所说同王馨玥联手,但证据空白,也只能止步于猜测。”卿如意犹豫片刻,还是将事实摆在他面前,“所以没办法对轻鸿下定论。”
“寻不见歹人,辞缘,你的一番话,便无法证实。”卿如意试探着看向少年,“也就是说,我虽知道轻鸿绝非善类,但轻鸿拿你当挡箭牌使这句话站不住脚。”
辞缘眸色一沉,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必须这么做,日后夺权和当下一时之快,他必须拎清孰轻孰重。
但结果尽显,他没有办法做到全然不在乎。
辞缘沉默几息,抿唇挤出一个好看的笑:“弟子明白,师傅能为我做到这些,我已经很知足了。”
卿如意舒出一口气,他还是乖巧懂事的。
“无论如何,你的伤定然和他脱不了干系,毕竟你俩同在一处。辞缘,我信你。”
卿如意不自在地摸了摸脖颈,吞吞吐吐道:“不仅仅因为你是我相中接班人,还有你的品行。至少你知道自我惩戒,他却连我禁足的命令都视若无睹。”
他握紧了拳头,心中焦渴,占有欲顺着血液流淌,将他一滴滴榨干,又好似本就贫瘠干涸的土地,祈求春泽。
不够,仅仅是对比,远远不够——
“为师对你这个徒弟甚是满意。”卿如意耳尖泛红,光是夸这句她都不好意思了。
辞缘掌心一空,心中萧瑟。
她挠了挠脸颊,飞快瞟了眼少年,只当他是受宠若惊而安静:“我这是夸你,你可不能一时骄傲失了本心,以后可要好好为我复兴昆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