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行看着面前的少年,唇红齿白,眉眼微蹙着好似在担心他,他一颗心被酸胀堵住,乘的满满的不知道怎么办。
他隔着无边的空白回想着怡香院的一切,那样令人无望而心痛,那样令人哀伤而悲痛,他面前的这人,只需要明媚的玩乐就好。
不要沾染上半点这样的情绪。
裴砚行想,他真的太痛苦了,痛苦到每一分每一秒都难以容忍他与别人相伴,哪怕只是因为善意的帮助。
裴砚行小声开口,声音辩不清楚情绪,“没什么,只是担心你回侯府没有马车,便想来接你。”
谢云岫眉眼舒展,她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原来就这啊,于是没心没肺咧嘴一笑,“这种小事何必麻烦丞相大人呢,我自己靠着双腿都能溜达回去。”
“嗯。”裴砚行抿唇道。
王元亨一看,自己本来是来讨要说法的,怎么闹了半天倒是谢云岫和别人开始说话了,便大声喊了一句,“怎么,知道自己偷了稿子便不开口了?”
谢云岫撇撇嘴,手上还捏着自己呕心沥血画出来的稿子,有些不耐烦的看着王元亨开口说着:“不知王大少爷找到了什么证据来指正我啊?”
周围人围的更多了,不乏有人认出了裴砚行,此时讨论声也便热火朝天的开始了。
王元亨还以为是周围人相信他,全都为他在加油打气,便请了清嗓子,声音雄厚开口:“这人是我千丝坊原先的伙计,他可是有棉花娃娃稿子最初的设计图!”
谢云岫一听,瞬间乐开了花,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画的棉花娃娃的第一个设计图,好巧不巧,正主就在身后。
也不知道这王元亨哪里找来的这种活宝,都不好好调查一下就急匆匆过来兴风作浪,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
一瞬间谢云岫将心放进了肚子里,刚好有时间将手中所有的稿图都扫视了一遍,手上的图纸不多不少,正好只缺了一章。
也是最初的那张。
“请少爷明鉴,小的真的只是画出了这张稿子,因为太过于精巧结果就被坊里的其他师傅们欺负,这才走投无路听信了他们云锦阁的谗言!”
那鬼鬼祟祟的伙计一身布料细密的衣袍,全然不像是能让人欺负的样子,伸出手来指着谢云岫道:“就是他,就是他当时要过来买小的的稿图的。”
“少爷,你知道我家中缺衣少食,他当初给的报酬丰厚,不然怎么可能会让云锦阁抢了先呢。”
语气中十分真实的带着悔恨与愤懑不平,听得谢云岫都想为他鼓掌,这可是放在戏曲班子里都能出类拔萃的人物啊。
“信口开河”,赵掌柜的听到云锦阁被泼了一盆脏水便忍不住了,“你们刚来就仗着人多势众企图威胁我们将店内的棉花娃娃抢夺一空,如今又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如此下作的人污蔑于我们,真真是晦气!”
“诶,赵明德,你怎么说话呢,想当初若不是你爹将这云锦阁非要交给你,如今又偷我们家稿图,若是早早交给千丝坊说不定比现在兴盛的多呢!”
周围人听到这话,又是一片窃窃私语,谢云岫从其中捕捉出了几分信息,原来千丝坊掌柜的曾想要购买云锦阁,不成之后又借机使绊子拦住了从江南来的一批布料。
正当云锦阁濒临倒闭的时候,谢云岫曾见过一面的那个老掌柜又开始一病不起,只能将其交到如今的赵掌柜手里,又辗转和刚从江南远道而来的季淑雪搭上了关系,这才转危为安。
周围人大多都是说千丝坊这么大的家业,一直做事都不厚道之类的话,听得王元亨有些面红耳赤,恼羞成怒道:
“不敢开口了吧,知道错了就赶紧把我们千丝坊剩下的稿子拿来,偷别人的东西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也就你们云锦阁能干出来了吧!”
裴砚行不知何时站在了谢云岫身侧,可怜的王元亨竟一直没看出来那人是当朝丞相,全然以为是谢云岫养着的小白脸。
毕竟就以谢云岫的名声,京城纨绔中的纨绔,认识丞相那般天仙一样的人物,简直是痴人说梦。
“哦,你这边只有人空口白牙乱说一通,毫无证据能表明是我们云锦阁所做,若是天下人都能靠嘴巴给人定罪,那怕是世上没有好人了吧”
谢云岫拦住想要替她开口的裴砚行,语气淡定丝毫不在意一般开口说着,“若真是这样,那你们千丝坊的生意也别做了,直接做到那衙门判官的座位上,可比现在威风多了。”
察觉到谢云岫话语中的轻蔑,王元亨脸涨的更红了,一脚踩住那举报的人脚上,恶狠狠的说着:“证据呢,你不是有吗?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