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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梧桐街边。
原朗坐在一张裂了一半的红色塑料凳上,看着摊前手舞足蹈点菜的余楸,无比懊悔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信了她说的“请你吃饭”。
余楸点完菜,蹦蹦跳跳地坐回他对面,见他脸色阴沉,笑嘻嘻地问:“怎么啦?饿啦?”
原朗冷着脸:“我放着五星级酒店的牛排不吃,跟你来吃路边摊。”
他揉了揉太阳穴。
“我真是脑子瓦特了。”
余楸眨眨眼:“哎,你总算承认了吧?”
“承认个头!”原朗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路边摊的东西有多脏?地沟油、老鼠肉,哪一样吃了都会死人的。”
他指着油腻腻的桌面,一脸嫌弃,“小爷我打出生起就没吃过这种歹毒的食物。”
“你想谋害朕?”
余楸知道他有点夸张,但确确实实讲的是实情。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和原朗的差距,好像真的有点大。
他从小锦衣玉食,出入高档餐厅;而她最熟悉的,是街边大排档的烟火气。
心里莫名泛起一丝酸涩,但她很快调整好表情,故作轻松道:“哎呀不会死人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所以你长得跟个豆芽菜似的。”
“喂!”余楸瞪他,“咱能不能休战一会儿?吃个饭还不消停。”
她把塑料碗和筷子分给原朗,一边倒水一边哄他:“什么事都有第一次嘛,你尝一尝,真的很好吃的。”
她一脸认真:“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我负责。”
原朗盯着她看了两秒。
呵,要是真给她负责,自己早完蛋了。
很快,菜上来了。一锅热气腾腾的萝卜牛肉,汤汁浓郁,牛肉炖得软烂,萝卜吸饱了肉香,晶莹剔透;旁边是一砂锅猪杂粥,米粒熬得开花,猪肝、猪肠切得薄薄的,撒了一把葱花,香气扑鼻。
余楸熟练地拿起原朗面前的碗,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牛肉和萝卜,推到他面前。
“尝尝!”
然后,她眼睛亮晶晶地问:“小孩子,能喝酒吗?”
原朗眯起眼,微微倾身,语气危险。
“第一,我是成年男人,不是小孩。”
“第二,问我们北方男人能不能喝酒,你在搞笑吗?”
余楸转头就喊:“老板娘,来两瓶青岛啤酒,冰的!”
她给自己也盛了牛肉,挑出了香菜,然后急吼吼地往嘴里塞,结果被烫得直缩舌头,“嘶哈嘶哈”地呼气。
原朗嫌弃道:“你能不能有点吃相?就你这样的放我家,都不知道被家法伺候多少回了。”
余楸翻了个白眼:“大少爷,那是你家管得太严了。”
她夹起一块牛肉,吹了吹,“劳动群众吃饭的时候,都是怎么香怎么来,哪有那么多规矩?”
她一边吃一边催促:“你吃啊,真的很好吃!”
原朗半信半疑,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萝卜,犹豫半天,终于塞进嘴里,小小咬了一口。萝卜炖得入口即化,肉香浓郁,还带着微微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