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姜时愿又变得闷闷不乐,那只鸽子送完信后也不离开,反而一直蹦蹦跳跳跟着她,好像替那人监视她似的。
她点点鸽子的小脑袋,鸽子十分欢快的蹦到廊下地面上,那有香凝撒下的碎玉米粒。
他凭什么以为在纸条上写两个字她就会听,她偏不。姜时愿倔强的想。
可还没倔强过几秒,她又败下阵来,到底有什么事会让他用信鸽来传信。
秘密摆在眼前,却不去主动探寻,那样的人是不能成事的,姜时愿站在梯子上,还在用这些话洗脑自己,给自己戴上能成大事的高帽。
她才不是好奇,而是把鸠占鹊巢的小鸽子物归原主。
这次她学聪明了,让香凝和小鱼在下面扶着木梯,她自己一个人爬过去,颤巍巍的小腿刚跨过墙高处,一歪头就看见一个红褐色的木梯落在她脚边。
冬柳用力压了压梯子,确保安全稳重后,这才仰着脸咧嘴笑笑:“小姐,请下来吧。”
姜时愿脸色爆红,瞬时一动不敢动,声若蚊蚋:“你怎么,怎么知道,我……”
她心再大,也知道未出阁的小娘子私自爬墙相会,尤其是她见得还是个男子,这种事传出去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冬柳看她面带犹豫,生怕她稍一转身就又回去了,急忙解释道:“是我家公子让我来此等候您的。”
鸽子又轻巧地飞回冬柳肩上。
哎呀不管了,姜时愿眼一闭心一横,扶着木梯顺着下来,一落地才发现,今日的益园竟一个人也没有,冷冷清清的。
“现在是午膳时分,益园每到此时便会闭园一个时辰,毕竟园中的大夫们也得吃饭不是。”冬柳机灵地解了她的疑问。
他弓腰引着姜时愿来到一个侧室门口,恭恭敬敬地推开门迎她进去。
他是不敢不上心呐,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自家公子的心思。
身后的门被人关上,姜时愿这才开始打量屋内的陈设,地上铺着红绒毡,黄花梨木的桌椅摆放整齐,案几上摆放着白玉香炉,青烟袅袅。
她踩着软毯,脚步寂静无声。
“过来吧。”熟悉的男声适时响起。
她撩起素色帷幔,映入眼帘的是满桌令人食欲大开的菜色,以及桌后看着她的人。
见她乖乖坐下,他便拿起玉筷开始用膳,不再瞧她,姜时愿满头雾水,拿不定他叫自己来的目的,难道只是一起吃顿饭吗。
她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和危险来找他,结果就是为了陪他一起用膳,她心中不满,暗自撇了撇嘴,低头揪着帕子并不动作。
贺繁缕夹菜的动作一顿,心中叹了口气,真是小孩子心性,半点也耐不住性子。
“其他事用过膳之后再说。”他语气淡淡。
有这么一句话,小娘子才表情和缓些,终究是愿意用些饭菜了。
姜时愿饭量本就小,尤其是大病后,食欲好像更不如前了,因此对着满桌自己喜爱的饭菜,很快便放下筷子。
贺繁缕虽然一直未说话,可余光一直在注意着她,见她没吃几口便没了胃口,微微皱眉,福团吃的都比她多些。
在她的灼灼目光中,他终于开口:“益园还有个侧殿闲着没用,你可以用来做你想做的事。”
陈述的口吻,抛下一颗惊喜的种子。姜时愿眼神一亮,像是久经大旱的人遇见绿洲,世界上的所有都欣欣向荣起来。
她也不欲追究他是如何得知她的想法,很久之前她就知道,与她有关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才养出了她这样咸鱼懒散的性子。
现下两人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福团。偌大的益园,平日里接待的猫咪不可计数,若她也能从中添一份力,那找到福团的几率就更大了。
这样的诱惑,她做不到拒绝和忽视。
所以,她一口答应,满脸希冀地看向他,终于舍他一点真心的笑意。
“那我的租赁的费用……”姜时愿不想白用人家地盘,可囊中实在羞涩,一下又进退两难。
殿中又重新安静下来,桌上丰盛的菜肴渐渐失去温度,她剩了大半碗的粥渡上了一层米油,可仍然没有回答。
她甚至开始怀疑刚才的话他是否没有听到,思索着要不要再说一遍。
“吱呀”一声,门又被人打开,冬柳用托盘呈着什么东西上来,直到她看到碗里黑乎乎的东西,熟悉的苦味飘入鼻尖,心中弥漫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先把药喝了。”贺繁缕终于开口,可说的话却令小娘子两眼一抹黑。
“我不要!”她像只炸毛的猫,大声地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