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星遥把他关进戒律塔时曾给过他一瓶可强身健体的丹药,至少能保他一条命,可惜或许是不信任她,阿窦并没有吃,而是丢在了去留仙坛的路上。
孟星遥找到药瓶的时候,里面的药不知所踪。
彼时她刚和危梦之吵完架出来,虽然面上仍是冷静高傲的神色,但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失魂落魄。
真难得,她居然还有吵不赢危梦之的时候。
可是她确实从来没见过他这般怒不可遏的模样,即便当年在天玄学宫把他暴揍一顿让他颜面扫地,他也没和她计较,平心而论,他确是个大度的人。
但再大度的人也不会没有底线。
随着阿窦的死亡,苏祈月也昏迷了过去。她本身就为了归明宗日夜操劳,先前收的几个爱徒也都因公牺牲,如今阿窦不在了,连仙魂都未曾凝成,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常言道医人者难自医,好在他们还认识其他比她医术更好的医修。
尽管如此,危梦之还是急得飞起,对孟星遥终于发了一次大脾气。
两人各执一词,谁也没说服谁。一个于情,一个于理。
吵到最后,危梦之口不择言地骂了一句薄情寡义。她愣了半晌,夺门而出。
跑出来方觉有些后悔,她突然想起自己给过阿窦的药,决定找到证据再回去狠狠打他的脸。
她沿着阿窦最后去过的几个地方找了很久,终于在山道的草堆旁看见了那个空瓶子。
找到的时候有一瞬的欣喜,随后又是更大的迷茫。
她毫无仪态地坐在山道旁,握着那个空瓶子发呆,连下起了雨也没发觉,直到有人撑伞挡在她的身边。
“他没来找我,对吗?”她问道。
真奇怪,感情好的时候嫌他烦,真的生气不来找了,她又难过了。
没人回答,她又问道:“你说,是不是我做错了?”
“你没错,”谢云迢在她旁边坐下,将伞往她的方向斜,“我去训过他了,事是我让你办的。”
“可是事情办得很难看,好在只是宗门内务,若是黎师父在,恐怕又要将你我二人训斥一顿。”
谢云迢沉默了一会儿,递给了她一方帕子:“衡天府的答复批下来了,最迟三个月内,归明宗必须正式升为仙府。以后这样的事,只会多,不会少。”
她没客气地接过来擦泪水。视线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苏祈月总爱说他的心又冷又硬,实则不然。不涉及情爱一事时,他细心周到,待人宽和有礼又讲义气,所以他朋友很多,连黎煊也会听他的意见。
修无情道者,有大爱而无小情。她有时候觉得他聪明,有时候又觉得活得这般克己修身,是她吃不了的苦。
不过身为他在凡间就认识,胜似亲人的师姐,她也曾见过他年少时见天上月而不可得的模样,那个天上月,就是她那位为救苍生而死的长姐代意。
可能正是因为尝过相思之苦,所以他才会干脆选择不要。这样看来,他确实是个能成大事的冷静之才。
但谢云迢说得没错,日后成为仙府,这样的事只多不少。
擦干净眼泪,她站起了身:“走吧,刚才的事,不许往外说。”
谢云迢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你要立威信。”顿了顿,他又道:“还有不到四个月就要嫁人了,这点事就哭,日后除了这里,还有南荒那边要持家,哭得过来吗?”
“要你管,还不让哭了。”她没好气地冲他做了个鬼脸,夺了他的伞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