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外,月色映着沙滩,纯洁而莹白。
日光下碧蓝透亮的海水,在星光中变成浓浓的墨色,表面微澜平波,往下却深不见底。
海浪轻轻拍打岸边,银色月光层层后退,潮水柔和上涨,撑开夜的边界。
清晨的风掠过窗沿,吹皱一角薄纱。阳光从帘隙里倾进来,一缕缕落在书桌上。
笔袋被各式画笔塞得鼓鼓囊囊,速写簿被反复翻开,页脚轻微卷起。
柔软的深蓝色地毯上,两串牙白的茉莉花环,重叠在一起。
向真醒来的时候,觉得头有点沉,也许是还没倒过时差来,也许是从广州到普吉的长途飞行,总是让她疲累。
一双手臂从旁边伸过来,将她稳稳扶起。
倚着床头,她坐得依然虚浮,似乎记忆还停留在飞机的摇晃中。
说不上哪里不舒服,可能是海风湿凉,吹得她胃胀,仿佛一团湿棉絮,沉在胃底。
吴屿送上一杯温水,他稳稳握住杯子,插好吸管,贴心服务:“喝口水,醒一下神。”
向真手都不必抬,舒舒服服喝了几口水,缓了一会儿,脑子清醒过来。昨天的记忆,如退潮后的礁石,一块块慢慢浮现。
她按着肋下,皱了下眉,侧躺下来,问:“几点了?”
“快十二点。”吴屿帮她把头发理一下,“难受吗?”
向真白他一眼,他现在倒是衣冠楚楚,温柔体贴。
吴屿有点心虚,低咳一声。
谁让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欢极娇无力,玉软花欹坠[注1]。”可这话说出来,恐怕她更要白他了。
短暂沉默。
“想吃什么?”他温声询问,“我叫roomservice。”
向真想了想,说:“三明治、果汁。”她想随便吃点,继续躺着。
吴屿早叫了西瓜汁,这个补充糖分最快:“有西瓜汁,先喝点,去泡个热水澡?”
向真点头。他奉上西瓜汁,又放好热水,把一切安置妥当。
热水温柔而舒缓,骨缝中的疲倦都慢慢被沁润抚平。
吃过三明治,她恢复了些精神。但中午阳光正烈,也只能休息。吴屿也过来,陪她午睡。
她渐渐有点犯困,但也不想彻底乱了作息,嘟囔一句:“四点叫我。”
“嗯,睡吧。”他柔声应了。
四点到了,手表震动,吴屿正靠在床头翻书。
一转头,他发现向真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只是没起身,也不说话,在看他。
他阖上书,放到枕边,低头问她:“怎么不叫我?”
向真只摇了摇头,不说话。她想起,那天在寨子里漫步,他们也是不说话,就足够美好。
他被她看得心口发痒,“去晒晒太阳吧?能起来吗?”
向真给了他一拳,但小手直接被他抓住了。
他抓紧她的小手,深深凝视她。
向真有点莫名害怕,有点心慌意乱,不由自主地蜷缩了起来。
“你放手。”可她声音颤巍巍地,毫无威慑力。
她像一只白鹤,在河湾小憩,他在风雨桥上,看到了她。她站立在河水中间,向他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