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舟站在青州府衙的大牢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今日的风带着潮湿的热气,卷着牢房特有的腐朽味道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不安。
“大人,钟山已经押在里面了。”李三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禀报。
谢行舟点点头,迈步走进阴暗的牢房。
石壁上火把的光影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潮湿的地面上扭曲变形。
钟山被关在最里间的牢房,此时正斜倚在墙角的一堆干草上。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蜡黄的脸上那双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又归于死寂。
“钟山。”谢行舟站在牢门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说吧,谁指使你们干的。”
钟山的喉结上下滚动,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大人。。。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谢行舟向前一步,阴影笼罩在钟山身上,“水坝坍塌,下游三县险些被淹,上千亩良田毁于一旦。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过吗?”
钟山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他低下头,声音几不可闻:“韩家。。。当年的石料都是韩家负责采买的。。。”
谢行舟眉头一皱。
韩家是青州大户,世代经商,家底殷实。现任家主韩兆安为人低调,极少参与官场事务。
怎么会。。。
“证据呢?”谢行舟冷声问道。
“小的只是负责修坝的小工头,哪有什么证据。。。“钟山苦笑,“但工地上的人都知道,那些石料比规定的薄了三成,用的也是片岩,水泥也掺了太多沙子。。。”
谢行舟的眼睛微微眯起:“其他人呢?”
钟山摇摇头:“修完那天,韩家就找人把我们送走了,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谢行舟盯着钟山看了许久,忽然冷笑一声:“李三,看好他。”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牢房外的阳光刺得他眼睛发疼。
谢行舟站在台阶上,望着府衙方向,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
韩家。。。这个答案来得太容易了。
与此同时,青州城东的季府书房内,韩兆安双膝跪地,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他的衣袍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紧贴在皮肤上。
“你能保证说到做到吗?”韩兆安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季明德坐在书案后,慢条斯理地品着茶。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人看不清表情。
“只要你认罪,我当然能保你妻女后半辈子无忧。”季明德放下茶盏,瓷器与木案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要是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韩兆安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我女儿才十四岁。。。”
季明德忽然笑了,那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韩兄何必如此?你我相识多年,我季明德何时食言过?”
韩兆安闭上眼睛,两行浊泪顺着脸颊滚落。
他想起今早出门时,女儿还在后院荡秋千,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妻子站在廊下,温柔地叮嘱他早些回来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