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应,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卫昔玉独自返回帷帐中,撩开帐帘,却见赵崇峻躺在她的榻上。竹叶在榻边试图将他扶起,被他不耐烦地推开。
“孤就要在这里!这是太子妃的寝帐,孤怎么不能进来?太子妃呢?去找她,让她来照顾孤!”
竹叶无法,转身欲走,见卫昔玉进来,忙屈身告罪:“殿下非要留在您的帐中,说要等您回来,怎么劝也不听……”
“知道了,去煮碗醒酒汤来吧,”卫昔玉摆摆手。
“诺。”
竹叶退了下去。卫昔玉走到榻边坐下,居高临下望着赵崇峻。
“昔玉,你终于回来了……”赵崇峻望着她笑意温柔,“有什么话要避着孤,悄悄和皇叔去说……”
“想知道什么?”
赵崇峻微怔,醉意迷离的双目中渐渐露出一丝清明。
“昔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吗……”他同情地看着她,“可惜啊,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
“殿下的话我听不懂。”
“如果……那个人对你有意,怎会眼睁睁看你嫁我为妻?”他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强拉到眼前,“你宁可守着那样的痴心妄想,也不愿对孤真诚几分,为什么?”
卫昔玉眸光一动,用力想把手抽回,怎奈赵崇峻力气出奇得大,她根本撼动不得。
“殿下还是别拉拉扯扯的好,”她放弃了挣扎,不以为然道,“若叫夏姑娘看见,只怕心中吃味,到时殿下还得拿一百张嘴开脱,实在得不偿失……”
“你慌了……”赵崇峻放开手,依然直勾勾盯着她,“孤一提他,你就慌了……”
“殿下说的,昔玉实在不明白,”她离开榻边,坐回妆奁前慢慢拆头上的发簪,“今日我好歹替你解了围,殿下这样,未免有些恩将仇报……”
“是了,今日若非你和皇叔,孤没这么轻易过关,”赵崇峻稀松一笑,“不过孤毕竟是你的夫君,让自己的妻子照顾,也没什么不妥吧……”
卫昔玉从铜镜中看着赵崇峻的脸,他的面上虽有醉意,眸中却始终带着一丝精光。
她不接他的话茬,继续拆头发。
很快竹叶端了醒酒汤进来。卫昔玉把汤递给赵崇峻,他却不接,仿佛刻意刁难:“孤醉了,端不住碗,你伺候孤喝……”
卫昔玉咬牙,恨不得将汤碗扣在他头上,可她知道赵崇峻没有醉得那么厉害。她想了想,还是将他扶起来,把碗送到他嘴边。
赵崇峻就着她的手咕咚咕咚饮了整碗汤。待她将碗递给竹叶,他又抓住她的手,眼睛通红。
“只要你愿意,孤……可以不见夏氏……”
卫昔玉暗惊,这时听外面人禀告:“太子,太子妃,夏姑娘求见。”
她抽回手,朗声道:“让她进来。”
竹叶打起帐帘,夏宛萦走进帐中,依然是那副楚楚柔情的模样,垂着目对二人盈盈一拜。
“你怎么来了?”
赵崇峻声音柔下几分,仿佛刚才对卫昔玉信誓旦旦说不见夏氏的不是他。
“听闻殿下酒醉不适,宛萦特来探望,”夏宛萦示意身后的婢女端上托盘,“这醒酒汤和两碟点心是宛萦亲手备下的,也不知合不合殿下口味,还请殿下和太子妃笑纳。”
不等赵崇峻开口,卫昔玉先笑了:“夏姑娘真是细心,你亲手备下的,殿下肯定喜欢,”她看一眼赵崇峻,上前直接拉过夏宛萦,“好妹妹,你既来了,我就把殿下交给你吧,就是不晓得你肯不肯劳动这番。”
夏宛萦愕了愕,没想到卫昔玉顺坡下驴,一时又是欣然又是惶恐:“太子妃在这儿,我怎么好越俎代庖……”
“没什么,”卫昔玉示意竹叶去传步辇,“你晓得的,我今日身子不舒服,照顾殿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心细,有你在殿下身边,我一百个放心的。”
“既然太子妃信得过宛萦,我恭敬不如从命了,”夏宛萦柔柔一笑,心中却有些不解。原以为方才卫昔玉怒而离席,此刻自己过来看太子,颇要费一番波折,不想对方这么痛快地放人,丝毫没有要跟自己斗宠的意思。她不禁怀疑,这太子妃对太子,一点情意都没有吗?
虽心中疑惑,她还是和婢女去扶起赵崇峻。他任由众人扶着走出帷帐,只是经过卫昔玉时,目光幽深难测。
卫昔玉一直立在原地,面色恭敬送他离开,仿佛没有看到他的神色。帐帘重新合上的一瞬,她脱力般跌坐回榻上,疲惫地吐出一口长气。
“竹叶,”她对着帐外吩咐,“去备热水,我要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