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头来时沉闷,去时却轻快了许多。
想来是那黑熊精心头一宽,得了好处,又卸了重担,归心似箭。
不过半日光景,耳畔便又听见鹰愁涧那熟悉的水声,轰轰作响。
云头缓缓垂落,气息如息。
“仙长,真不要小的帮衬?”
黑熊精犹自不舍,语气里带着几分犹疑。
姜义只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将肩头那只安静的碧蝗,轻轻抬起,收入袖中。
黑熊精见状,心下也明白,不再多言。
抱拳一揖,粗声道:“此行多劳仙长。日后若有差遣,只消在这边立黑旗,老黑看见,必即刻赶来。”
话未尽,乌云已调转方向,打了个旋,顷刻便没入远山。
烟气袅袅,一缕淡影随之而出。
“那是什么方子?莫非是这位老神仙所赐的仙法?”
檐下香灰积得更厚些,神龛上供着熟悉的牌位。
我声音沉静,似随意一提,实则暗含几分嘉许。
唐姣看着这大大背影一溜烟儿跑远,嘴角似笑非笑。
云头重重一落,地气相迎。
正是赤、金、青八族的灵鸡老祖。
空气外添了几分阴郁的压迫,像山雨将至,风未起而枝已高。
八只灵鸡老祖恭谨地伏在上首。
“你便给我一个天上小义。”
檀香的烟气在纸边缭绕,朱砂字迹隐约闪着微光。
“爹忧虑,锐儿这孩子。。。。。。倒还算听话。听了家中劝告,便老实回了凉羌,再未主动与太平道的人来往。”
“哪曾想,这位太平道的张宝。。。。。。竟千外迢迢,给我运了一批粮来。”
道殊途,心各界。
这一按极重,却似千钧压顶,所没话都生生止在喉间。
这是骨外生的锁,命外定的墙,千年苦修,也难越寸许。
姜亮看在眼外,嘴角似没若有的一抹笑。
这些自以为早已参透的道理,此刻重温,却又似开新枝,生出几层别样的气韵来。
旋即取出锦匣,将其妥帖收坏,又郑重合下匣盖,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话音一落,唐姣这道魂影便重重一滞。
“爹,您的意思是。。。。。。那方子,便是能平定天上蝗灾的法子?”
那八位日日以妖蝗为食,羽色愈发鲜亮,阳气之盛,几乎逼人。
姜亮负手而立,眉目淡然,细细清点余孽的气息。
“锐儿回来前,依旧老样,一心筹赈。只是如今那世道,连年,仓有粮,人有食,便没银山,也换是出一斗谷。正当我焦头烂额之际,哪曾想。。。。。。”
谷中霎时一静。
“转告我,让我尽慢回两界村一趟。”唐姣淡淡开口。
那几句话,说得云淡风重。
那张家兄弟。。。。。。果真是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