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望最终屈服在弟弟的暴力之下,答应替他去武英殿上课。
祁让这才罢休,为防他露馅,又和他说了很多注意事项,教他如何应对张大学士的问话。
祁望听他言语似乎和那位张大学士很熟悉的样子,不禁好奇道:“你从前见过他吗,怎么对他如此了解?”
祁让懒得跟他解释,一句“不该问的别问”,就把他打发了。
祁望也不生气,只是暗中猜测,他就算从前没见过张砚舟,肯定也曾悄悄打听过和张砚舟有关的事。
可他既然对人家这么上心,好。。。。。。
长安城的春意渐浓,曲江池畔柳絮纷飞如雪。晚余坐在石栏边,手中那本新编教材被风轻轻掀动页角,墨香与茶气交织在晨光里。她望着远处孩童追逐纸鸢的身影,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先生。”阿芜轻声道,“国子监来了急信。”
晚余回头,见她神色微凝,便接过信笺展开。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意:“昨夜三更,京郊义塾遭焚,七名学子失踪,现场留有‘妖言惑众,死不足惜’八字血书。”
她指尖一颤,茶盏险些倾覆。
“又是他们?”阿芜咬牙,“明明太后已废,党羽尽除,怎还敢如此猖狂?”
“树倒未必根断。”晚余缓缓合上信纸,眸光沉静如古井,“三十年铁幕之下,多少人靠谎言活命?如今真相昭然,他们怕的不是律法,而是自己会变成无用之人。”
话音未落,霍昭自军营方向策马而来,黑袍猎猎,左眼覆着旧布条,右眼却锐利如鹰。他翻身下马,抱拳行礼:“南山先生,我在城南暗哨发现异动??原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侄,近日频繁出入北市胡商营地,疑似勾结外邦残余势力。”
“胡商?”晚余眉心微蹙。
“是吐蕃流亡贵族。”霍昭低声道,“他们不甘盟约既成,意图借朝廷内乱复起边衅。若民间动荡再起,新政不攻自破。”
晚余沉默良久,忽而起身走向岸边一棵老槐树下。那里挂着一只铜铃,是她前日亲手所系,铃身刻着“闻道”二字。她取下铃铛,轻轻一摇,清音悠远,随风传去。
片刻后,数骑快马自城中疾驰而出,为首者正是陆沉。他跃下马背,单膝跪地:“属下已在全城布控,但请先生明示:此次是否仍以正面对敌?”
“不。”晚余摇头,“这一次,我们要让他们自己撕开伤口。”
她转身取出一封密函,封口压着一枚青铜印章??那是先帝临终前亲授的“钦命特使”印玺,可调动六部机要文书。“你带人潜入刑部档案库,调取天元年间所有赈灾银流向记录,尤其是经由户部侍郎周崇文之手的账册副本。我要让天下人知道,那些所谓的‘太平盛世’,是如何用百万饥民的骨头堆出来的。”
陆沉领命而去。
阿芜忧心忡忡:“先生,此举恐激怒残余权贵,引发更大动荡。”
“那就让它来。”晚余目光冷冽,“我们已经躲得太久了。每一次退让,都是对死者的背叛。祁让死于毒酒,老师死于火海,梅岭的孩子们抄书都要冒着砍头的风险……如果我们连揭露真相都不敢,又凭什么谈改革?”
三日后,一场风暴悄然酝酿。
国子监讲堂内,数百士子齐聚,听阿芜宣读从刑部秘档中抄出的实录:天元十年,朝廷拨付西北九郡赈灾银三百五十万两,实际到账不足八十万;同年冬,凉州百姓掘草根充饥,易子而食者达三千余家,地方官却上报“五谷丰登,民乐其安”。
全场死寂。
一名年轻学子猛然站起,双目含泪:“我家就在凉州!我娘就是那年饿死的!可官府说她是染疫身亡,连棺材都不给一口!”
哭声四起。
当夜,京城内外数十处私塾、义学同时点亮灯火,学子们自发誊抄这份《赈灾实录》,题名为《血粮记》。有人将它贴上城墙,有人塞进百官府邸门缝,更有胆大者在早朝时跪伏午门外,高举血书请愿。
朝堂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