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深渊,踏上大地。
所到之处,金穗藤疯长,花开遍野。
人们不知他是谁,只觉心中长久压抑的悲伤突然松动,忍不住流泪,又忍不住微笑。
他在一座山村停留,听见一对夫妻争吵。
妻子哭喊:“你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结果天天往外跑!”
丈夫沉默良久,才低声说:“我不是去享乐……我是去采药。你吃的那些‘补品’,都是我去悬崖边摘的。我不告诉你,是怕你心疼。”
女人愣住,泪水决堤。
沈知白站在门外,轻轻吹响藤笛。
一道金光没入屋内。
次日清晨,女人醒来,发现丈夫枕边放着一张纸条:“今天我能多吃一碗饭了。”
她笑了,明知他在逞强,却觉得心前所未有的暖。
她走到院中,对着空气说:“我知道你在骗我。但谢谢你骗我。”
这句话随风而去,落入沈知白耳中。
他停下脚步,回首望去,只见朝阳初升,万籁俱寂,唯有金穗花在风中轻轻摇曳。
他忽然明白了林小满写下“终极之谎”时的心情。
“我不需要你”??这句话最痛的地方,不在于拒绝,而在于**明明需要,却偏偏推开对方,只为让对方走得安心**。
就像母亲临终前说“我会好起来”,不是为了欺骗,而是为了让孩子少一分痛苦。
就像阿宁(他自己)留在守诺礁,不说身份,只为让她相信“他还活着,在等她回来”。
爱到极致,往往是沉默的牺牲。
他继续前行,足迹遍布七界。
他不再追问真相与谎言的界限,因为他已知晓:**当一句话出自真心,哪怕内容为假,它的力量也足以重塑现实**。
一年后,他在一处废墟发现一块残碑,上面刻着几个模糊字迹:
>“伪书录……亦真录。”
他蹲下身,用手拂去尘土。
忽然,碑下传来微弱回应:
>“你说得对。但它更是??心录。”
他心头一震。
这是《伪书录》本身在回应他!
他闭目凝神,将藤笛置于碑上。
刹那间,碑文重组,化作一本虚幻古卷悬浮半空。翻开第一页,赫然是他自己幼年影像:瘦弱男孩躺在病床上,母亲握住他的手,笑着说:“阿满,娘不会走。”
镜头拉远,显现批注:
>**“初始之谎:‘我不会走。’**
>来源:垂死母亲对幼子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