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林落尘总算回到了商王朝境内。
经过半个月的修养,他身上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
那头铁翅蝠速度倒是不慢,之所以回来得这么晚,却是天命在我的反噬。
一行人三番五次遇到飞来横祸,连那铁翅蝠都突然发狂,差点把林落尘电死。
林落尘一路上霉运当头,赶路都提心吊胆,哪里还敢进入虚空中行走?
不仅如此,就连跟幽涟白薇的亲热,都频频被打断,让他气急败坏。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不过林落尘还是吸收了不少幽涟的魔气,。。。。。。
雪落无声,却压弯了檐角铜铃的弧度。许怀安手中的笔停在半空,墨滴坠下,在纸上洇开如一朵黑莲绽放。他没有去擦,只是静静望着那团墨迹蔓延,像极了当年阿姐焚信时,火舌舔舐纸面的模样??温柔而决绝。
那一夜之后,归墟台再无人来投信。不是因为世间已无痛楚,而是人们终于明白,有些话不必写下,也无需传递。它们只需存在过,便已是救赎。许家老宅外的碎瓷墙前,曾有无数人刻下名字、日期与未竟之言,如今那些字痕已被风霜磨平,取而代之的是苔藓悄然爬行,绿意斑驳,仿佛大地自己开始书写。
许怀安不再整理《信世纪》,也不再踏足信冢。他知道忆林已自成一方世界,每一片叶子都是活的记忆,每一阵风都是千万灵魂的低语。他曾梦见自己化作其中一株树,根须扎进无数残信堆叠的泥土,枝干托起整片星空,而所有被压抑的情感顺着年轮一圈圈上升,最终凝成露珠,坠入晨光。
但梦醒后,他只觉胸口空荡。不是失落,而是一种近乎清明的虚无。就像跋涉千里终于登顶,却发现山巅并无神殿,只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你所寻者,早已同行。”
他开始每日清晨扫雪。帚尖划过青砖,发出沙沙轻响,如同旧时笔锋掠纸。这成了他唯一的仪式。不为洁净,也不为秩序,只为听见声音??哪怕是最微弱的摩擦声,也能证明他还活着,还能感知这个世界的质地。
某日拂晓,院门忽被轻轻叩响。三下,极轻,像是怕惊扰什么。许怀安放下扫帚,开门时只见阶前立着一个穿灰布袍的小女孩,约莫七八岁,赤脚踩在雪中,却不显寒冷。她手里攥着一只破旧的铁皮盒,盒身锈迹斑斑,盖子上贴着一张褪色的桃花剪纸。
“你是许先生吗?”她问,声音清亮如泉水击石。
“我是。”他说,“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女孩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娘说,若想找‘听不见的人’,就来这里。她说你能听见别人听不到的东西。”
许怀安心头微震。“你娘……现在何处?”
“死了。”她答得干脆,毫无悲戚,“三年前疫病走的。临走前,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举起铁皮盒,“她说,这里面装的是‘最后一封信’,但不能打开,只能由你亲手埋进忆林最中央的那棵树下。”
许怀安接过盒子,入手冰凉沉重。他凝视女孩:“为何是你送来?”
“因为我一直没找到你。”她抬头看他,眼里有不属于孩童的沉静,“我走了七年。从北境一路走到东海,问了许多人,有人说你死了,有人说你成了仙,还有人说你根本不存在,只是个传说。但我信我娘的话。她说,只要世上还有人愿意写信,你就不会消失。”
许怀安怔住。七年的跋涉,只为完成一个死者的遗愿?还是说,这本身便是某种信的延续?
他请她进屋取暖,煮了一碗姜汤。女孩不喝,只抱着膝盖坐在炉边,目光始终落在墙上那支桃木断笔上。
“那是你姐姐留下的吧?”她忽然问。
“你怎么知道?”他语气陡然紧绷。
“梦里见过。”她闭眼,仿佛在回忆,“一个穿白衣的女人站在雪地里,手里拿着这支笔,可她不写字,只是轻轻折断它,然后笑了。她说:‘够了。’”
许怀安呼吸一滞。那是阿姐最后的画面??极北冰塔之中,她亲手毁去执念之笔,转身走入风雪,再未回头。
他起身取来纸笔,想记录下这一切,手却顿在半空。他知道,有些事一旦写下,便成了终点;而不写,才可能成为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