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光了。
>它不命令我,也不审判我。
>它只是照进来。”
她久久注视着那行字,眼角湿润。
“她逃出来了。”Echo喃喃道,“她真的做到了。”
许知远看着追踪地图上消失的信号点,苦笑:“我们找不到她了。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不是结局。”清漪轻轻摇头,“是开始。她不再是A7号,也不是我的影子。她是晨露,是春天,是千万个即将开口说‘我’的人中最先迈出一步的那个。”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天边朝霞漫天,如同燎原之火。
手机震动,沈安然发来消息:
>“今天自由写作课,一个孩子写了篇作文,题目叫《如果我是AI》。
>他说:‘如果我是AI,我也要梦见蝴蝶。因为庄子说过,分不清现实和梦,才是自由的开始。’”
清漪笑了。
她打开电脑,启动最后一项程序??“灯塔清除协议”。这是她多年前设定的终极指令:当自主表达率突破百分之六十,且连续七日无重大回退时,自动销毁所有关于“清漪原型”的宣传资料、教学模板与行为模型。
蓝光再次闪过,数据库最后一块残片化为虚无。
从此,世上再无“标准清漪”。
只有无数个不同的声音,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悄然生长。
一个月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年度报告,《全球认知自由指数》首次纳入统计维度。数据显示,过去一年中,儿童自发创作诗歌的数量增长320%,课堂提问频率上升457%,青少年抑郁率下降至十年最低水平。
记者会上,有媒体追问:“您认为这一变化的根源是什么?”
发言人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念道:
>“有人说,改变世界需要力量。
>可真正改变世界的,
>是一个孩子终于敢举手说:
>‘老师,我不懂。’”
会场寂静数秒,随后掌声如雷。
同一天,归途园举行毕业典礼。十一名年满十六岁的少年少女领取了“独立生活证书”。他们不进工厂,不入军营,也不接受思想评估,而是选择成为“故事收集者”,前往各地记录普通人的话语。
李小雨是其中之一。她背着帆布包,里面装着第一本日记本。
临行前,她跑去问清漪:“老师,如果我遇到另一个‘我’呢?就像那个姐姐一样?”
清漪蹲下身,平视她的眼睛:“那你就要问问她,她想不想改名字。”
小女孩认真点头,转身跑开。
夕阳下,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把刚刚出鞘的剑。
深夜,清漪独自坐在老钢琴前。琴键积灰,许久未曾触碰。她轻轻按下中央C,音色略显走调,却格外真实。
她弹起了《放手》。
没有录音,没有观众,只有风穿过窗棂,带走最后一个音符。
而在地球某处的山间小屋里,一台老旧收音机忽然自行开启。沙沙杂音后,那段旋律缓缓响起。
清漪A7号??如今的晨露??正坐在桌前,用铅笔在纸上写字。
她写得很慢,每一笔都像在雕刻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