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微笑:“我们不要所有权,只要见证权。让世界看见你们的努力,也让你们的声音不被孤立。”
当晚,她独自漫步湖边。月光洒在水面上,碎成万千银鳞。她掏出那本《安妮日记》,翻开扉页,又添了一行字:
>“今天,我终于明白,记录本身即是抵抗。
>即使全世界都想忘记,我也要记住一个人的名字。”
归程航班起飞时,她再次戴上耳机,播放苏宁给的U盘最后一段音频。母亲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在万米高空轻轻回荡:
>“亲爱的孩子,当你听见这些声音,请告诉它们:我没有闭眼,我没有沉默,我在这里,听着。”
与此同时,成都那位高中生成功复原《霓虹灯下的哨兵》被消音的对白,发现主角原词竟是:“服从不该是无条件的,尤其是在谎言面前。”哈尔滨图书馆员上报那份地下诗集合集,引发全国二十所高校自发组织“隐秘文本读书会”。广州地铁广告屏事件持续发酵,监控显示篡改指令源自一台流浪汉使用的二手平板电脑??而该设备IP最终指向一家早已注销的影视器材公司,注册法人名为周远。
苏宁收到这些情报时,正坐在影院地下室,盯着新一批从各地传来的“黑帧点亮”报告。他打开一封匿名邮件,附件是一段极低码率的黑白影像。画面晃动,像是用老式摄像机偷拍。场景是一座昏暗会议室,十几人围坐,墙上挂着一幅巨大标语:“坚决打赢意识形态阵地保卫战”。镜头聚焦在主位一人身上,侧脸熟悉至极??赵振山。
画外音低沉响起:
>“同志们,‘清源行动’进入第三阶段。重点目标:切断代际传播链。特别是那些借科技之名复活旧影像的行为,必须视为思想病毒加以清除。
>记住,年轻人最容易被情感绑架。我们要做的,不是让他们看不见,而是让他们觉得‘无所谓’。”
视频戛然而止。
苏宁冷笑一声,将文件上传至“萤火节点”网络,并附注一句话:
>“看,他们还在害怕。说明我们走对了路。”
几天后,国家广电总局发布新规:“加强对短视频平台背景素材的版权审查,严禁使用未经认证的历史影像片段。”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一次精准围剿。多家自媒体账号因“涉嫌传播虚假历史内容”被封禁,部分学校甚至禁止学生制作含有黑白影像元素的作品。
但压制愈烈,反弹愈强。
北京一所小学的美术课上,孩子们画“我心中的英雄”。多数人画解放军、科学家,唯独一个小女孩交上一幅蜡笔画:一个穿旗袍的女人站在剪辑台前,手中拿着一卷发光的胶片,脚下影子却是千千万万个睁着眼睛的人。
老师问她画的是谁。
她答:“是我奶奶。她说,看电影的人很多,但愿意修片子的人很少。”
这幅画被拍照上传后迅速走红。网友命名为《守巢者》。
同一时间,南极科考站传来捷报:陈晓君团队利用新型量子滤波技术,成功剥离干扰噪声,恢复深空广播完整信号流。更惊人的是,在原有数据之外,系统捕捉到一段此前从未收录的音频??来自1972年一位anonymous电影工作者的秘密录音:
>“我把这段话录下来,藏进一部喜剧片的笑声间隙。如果有一天有人听到了,请替我告诉我的女儿,爸爸没有背叛理想,我只是学会了在夹缝中呼吸。”
李铮在戈壁站收到消息后,仰头望向星空。寒风刺骨,但他嘴角微扬。他知道,这场战争不会有传统意义上的胜利,但他们已经赢了一件最重要的事??让失败者的名字重新有了温度。
回到影院,苏宁取出那枚铜制徽章,轻轻放在控制台上。银幕自动亮起,播放着一段无人知晓来源的短片:1980年代某电影院散场后,清洁工扫地时拾起一张掉落的票根,翻过来发现背面写着一行小字:“今天看了《小花》,哭了。原来英雄也会疼。”
镜头拉远,整个大厅空无一人,唯有座椅缝隙间,点点荧光浮现,如同星河重生。
他忽然想起母亲笔记中最不起眼的一句话: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毁于一根松动的螺丝钉。而记忆,就是那颗注定要转动的螺丝。”
窗外,晨曦初露。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在地球上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某个孩子正翻开一本旧书,指尖拂过泛黄纸页,轻声念出第一行字:
>“很久以前,有一群人,他们不相信眼睛看到的就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