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我焚心为薪火,
>愿君长明不须谢。”
诗末署名:“奉光会谨立”。
林晚舟亲赴查看,发现庙中主像并非泥塑木雕,而是用某种晶石雕刻而成,通体透明,内部似有流光运转。最诡异的是,每当夜幕降临,那雕像双眼便会泛出微弱金芒,如同活物凝视四方。
“这不是纪念。”卢疏影抚着庙墙,声音凝重,“这是召唤阵。他们在用集体信仰之力,重构陆昭的‘神格’。”
“那就毁了它。”牧云拔剑。
“不行。”林晚舟制止,“若强行摧毁,只会激起民愤。他们会说我们惧怕真相,打压信仰。我们必须让他们自己看清??所谓神迹,不过是人心投射。”
于是她下令:归鹿私塾开放所有典籍,包括《守灯录》残篇、《灯政纪要》抄本、乃至陆昭早年批注的错漏手札。同时邀请各地学子前来辩难,议题只有一个:“点灯人是否必须完美?”
消息传出,四方震动。
有人嗤笑:“妇人之见,竟敢质疑先贤!”
也有人动容:“原来陆先生也曾写错算式,骂过学生,甚至想放弃?”
一名来自南岭的老儒生读完《去神录》后痛哭失声:“我供奉陆公三十年,日日焚香祷告,求他赐我慧光。今日方知,他若地下有知,定会怒斥我:‘你自己不会读书吗?’”
辩论持续七日。
第八日黎明,忽闻钟声自引路灯庙内响起。众人赶去,只见那晶石雕像胸口裂开一道缝隙,从中飘出一页薄绢,上书一行血字:
>“我不是来救你们的。
>我是来看你们能不能自救。”
绢纸落地瞬间,雕像轰然崩塌,化为齑粉,随风散尽。
当晚,北冥旧址再次浮现光柱,但此次不同以往??光不再是单一玉色,而是由千万种色彩交织而成,宛如银河倾泻。光中并无任何人影,唯有一串声音回荡天地:
>“我不归来。
>光已落地生根。
>守护它的,不该是我,而是每一个不愿闭眼的人。”
这声音不属于陆昭,也不属于任何一人。它是数百个声音的合鸣??有孩童诵诗,有老者低语,有女子哼唱摇篮曲,有战士临终呢喃。它们汇聚成河,贯穿夜空。
林晚舟站在无字碑前,仰头聆听,泪水无声滑落。
她终于明白,真正的割礼,并非一次完成,而是代代相传。陆昭割去了自我,她割去了偶像,而下一代人,必须割去对“救世主”的幻想。
三日后,朝廷遣使而来,宣读诏书:废止“执灯者祠”一切官方祭祀,禁止民间塑造点灯人神像;另设“明灯奖”,每年表彰那些默默修灯、传灯、护灯的普通人。
与此同时,西域那位盲童突然失踪。
众人寻遍山谷,最终在第七灯亭下发现他留下的竹哨。哨身刻字:“我去听光了。”
林晚舟握着竹哨,久久不语。直到某个深夜,她梦见一条发光的河流,河面漂浮着无数纸灯,每一盏灯下都坐着一人,或老或少,或盲或聋,皆手持灯笼,静静前行。队伍尽头,那盲童坐在岸边,将耳朵贴近水面,脸上带着笑意。
“老师,”他在梦中说,“光是有声音的。它在唱歌。”
醒来时,东方既白。
她提笔写下一封密信,命快马送往东海深处一座孤岛??那里埋藏着《守灯录》原本的最后一卷,也是唯一未公开的部分。信中只有一句:
>“时机已至,请启《终章?归尘篇》。”
半月后,海上传来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