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格的脖颈一松,顿时大口喘息,空气涌入肺中,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低头整理凌乱的衣襟。
路德维格硬生生压下内心翻滚的情绪,唇角勉强扯出一抹得体的弧度,才终于抬起头。他眯起眼睛,昏暗的光线下,站在一旁的那人一言不发,面容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路德维格终于看清了那张脸,手心骤然沁出冷汗。月光洒在裴屷身上,勾勒出他冷峻的面容,他的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裴屷为什么会来这里,难道刚才贺衍的那通电话是打给裴屷的,怎么可能!
路德维格用力抿唇,但唇角依旧泄出一丝冷哼,他看向贺衍,几乎不加掩饰语气中的讽意:“刚才那通电话,原来是打给他的。”
贺衍充耳未闻,他对着裴屷点了点头,“麻烦你过来一趟了,快结束了。”
夜风吹拂,喷泉的水珠在月光下闪烁着隐约的细闪,棕榈树的影子随风摇曳。
如果忽略耳边含着怒意的吵嚷,这景色也算是宜人。
“贺衍!”路德维格嘴唇微颤,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将他强压的愤怒重新燃起。
路德维格目眦欲裂眼中泛血丝,他知道他不应该这种作态,但嫉妒与愤怒交织,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裂。
路德维格的语气带着透骨的森然冰冷,直刺向贺衍:“果然是从贫民窟里走出来的私生子,果真是上不得台面。你以为你能一下子攀上两个人吗,在他们看来你不过是一个摇尾乞怜的狗罢了,高兴了就帮你一把,攀炎附势的可怜虫,你真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吗。”
裴屷微微抬眸,无声地看着路德维格,像是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贺衍眼神轻飘飘地掠过路德维格,连多余的一秒都不愿意留下,修长的手指随意整理了下刚才被弄乱的袖口,语气冷淡:“你真以为监控完美无缺吗?”
贺衍的声音里透露着毫不掩饰的厌倦,路德维格心脏忽然一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在悄然逼近,压得他喘不过气。
银月低垂,贺衍的眉间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路德维格,漏洞太多了。监控视频本身或许没有技术缺陷,但——”
“周六的确天气不错,但你忽略了别墅后门的朝向,即便是炎夏,光线也不会像视频中那么充足。先不说人影的长短,但当天的风向,和背景中树叶的朝向也不符。”
这还要多谢你把视频发给我,不然我也不能找到你完美无缺的‘证据’里的漏洞。”
路德维的呼吸急促,拳头紧握,眼中只剩下面无表情的贺衍,他完全忽略了站在一旁的裴屷,甚至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就算是这样,我也能让你定罪。”路德维格眼底的恶意喷涌而出,语音微扬:“你不信吗?”
裴屷正欲说话,但被贺衍抬手轻轻制止。月光洒在贺衍修长的身影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银辉。
贺衍的眼神清冷且从容:“路德维格,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至少现在,我这个贺,是贺家的贺。”
路德维格指尖微微颤抖,他的余光忽然瞥见了一旁站着的裴屷,心脏猛地一缩。他刚才居然忘记裴屷就在旁边了!
贺衍既然能请来裴屷,那贺忠载就不可能放弃这个儿子。他之前所有的威胁都建立在贺衍是一个不受宠的私生子上,但现在一切都不成立了。
路德维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之前……可能是我搞错了,监控里的人不是贺衍,抱歉。”
“你的确搞错了,因为那天中午,他和我在一起。”裴屷的眼神淡淡落在路德维格身上,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路德维格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可能彻底得罪裴屷了。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路德维格脚步踉跄地转身离开,背影格外狼狈,彻底消失在两个人的视野内。
夜风轻拂,带着一丝凉意,裴屷的声音忽然在寂静中响起,“似乎不需要我,你也可以对付路德维格。”
裴屷目光落在贺衍的脸庞上,带着几分探究,却不显逼人。
“有你在,事情会更稳妥。”贺衍眨了眨眼,目光平静而从容,“狐假虎威,才能震慑住他。”
周五下午。
黄昏的圣洛莱索染上一层金色。
诺布莱斯区大门。
贺衍站在大门一侧,拎着一个单肩包。他眉头微皱,望着远处的天空,目光游离。
一阵低沉的引擎声逼近,声音轰鸣如同野兽的怒吼声,贺衍抬头,一辆线条凌厉的黑车从门内疾驰而出,宽大的进气格栅仿佛猛兽张开的巨口。
是上次见过的那辆车,贺衍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眸中散漫着淡淡的躁意。他的背包中还放着一个崭新的生日宴会请柬,只不过这次被邀请人的名字变成了岑靳。
车在百米外猛然刹住,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贺衍蹙眉,再次抬头,还没反应过来,那辆车已经倒车稳稳停在了他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岑靳坐在驾驶座上,灰蓝色的眸子满是笑意,“上车吧,没等太久吧。”
贺衍眼缓慢地眨了眨眼,坐上了副驾驶座,他略有疑惑地问道:“怎么是你开车?”
岑靳眉梢微挑,手指轻撘在方向盘上,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坐稳了,我开车可不太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