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离去,只留穆盛洲呆坐原地,木呆呆地看着那份被撕毁的、他曾经满怀愧疚写下的赠与协议。
不对。
不该是这样的。
她曾经濒临死亡,该比任何人都更珍惜生命才对!
楚沉说……因为他?
过往的一幕幕飞速在他脑海里重现。
她跪在他面前倒酒时,脆弱弯曲的脊背。
她深夜下班后,饿得偷偷吃客人不要的果盘,不慎撞上他鄙夷的目光时,窘迫的模样。
还有她被他强迫接吻、被他压在身下折辱时,眸中灰暗又沉寂的绝望。
她安静又心碎地落泪时,他在做什么?
他他妈的在做什么!?
她为什么要自杀?
她为什么要自杀!?
他真的不知道吗!?
在警员来押送他回监狱时,穆盛洲忽然捂着脸大笑起来,可泪水顺着指缝流出,笑声转为哽咽。
他慢慢放下手,红着眼对律师说:
“把协议和笔给我。”
律师有些茫然,把东西递给他:
“协议已经被撕掉了,要不我一会儿再去打印一份?”
穆盛洲接过尖锐钢笔,面容平静,只有泪水卷着湿迹,顺脸颊垂落,一滴滴落在协议那栏空白的受益人签名处:
“不必。”
这一栏永远不会有人签字了。
曾经他什么都吝于给她。
可如今,当他想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捧给她时,却为时已晚。
她再也收不到了。
楚沉走出会面室,房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就在门缝只剩一线时,门内突然爆发出律师和狱警惊慌的喊叫——
“穆先生!?
“快叫救护车!狱医呢!?
“来人啊——!”
他蓦然回首,门扉闭合的前一瞬,看到会面室内的雪白墙壁,有殷红的动脉血喷溅其上。
沾血钢笔滚落地面,发出清脆声响。
……
辜苏的身体回到了系统的纯白空间。
曾经被她遗忘隔绝的、关于这个世界的全部记忆,随着灵魂的修复,逐渐回归。
被曾程割喉时,她流了那么多、那么多的血。
其实那个时候,她就该死掉的。
不如说,她其实已经死了。
是不知从哪里来的愧疚值系统绑定了她,为她续了命。
代价是她的一小片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