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筱拖来懒人沙发,吧唧往后一倒。
“很难说吗?”陈巧抓着根逗猫棒,舞得虎虎生风,“要么还喜欢,要么不喜欢,不就两个选项!”
“……”兰筱翻了个身,把脸蒙住,“我不知道。”
“哦,所以不是不喜欢。”陈巧得出结论,诚恳问,“那你们磨磨叽叽拖拖拉拉的在干嘛啊?”
“……”
兰筱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不知道,就是,我跟叶泠其实不合适。”
陈巧思索了下,问:“你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总吵架?”
“那倒没有,”兰筱说,“根本吵不起来啊,工作日基本上一整个白天见不到人,时不时的还会出差,哪有时间吵架。”
“没有时间不代表没有架可吵,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啊,外面装的人模人样的,私底下狗脾气一个。”
“狗”不说话,趴得扁扁的。
陈巧看看她,问:“是一点儿没有吵架的点,还是有但没吵?”
扁扁的人一动不动,陈巧平静点评:“那就是后者,简称:没长嘴。”
兰筱蛄蛹了下,“你才没长嘴。”
“嗯,但会顶嘴。”陈巧说。
“……”
兰筱脑门上的点都快具像化了,陈巧才说:“不想说也就算了,但筱筱,你这样子可不像放下了。”
“这是意外,”兰筱反驳,“我不知道叶泠会突然找到我。”
“我不是说这个,”陈巧解释,“这两年你跟我聊到过好多人,姥姥她们就不说了,但你连大学时不怎么熟的同学都问过了,一句不提叶泠就比较奇怪了哦。”
“……”
“一般而言,回避到这种程度的,我们管它叫‘旧情难忘’。”陈巧说。
停了停,见兰筱还是一副装死不吭声的样子,陈巧道:“我是不知道你们过去发生过什么啦,你既然不肯说,那我就只能站在我的角度上判断,你随便听听。”
“叶泠呢,你可能也知道,你走之后她的精神状态一直很差,其实我刚开始的时候没调整好心态,就觉得,要是她拉住你了就好了,有点怪罪。”
“我藏不住事,可能被她察觉到了吧,那天叶泠在姥姥家没待多久就走了,我心里有点不舒服,坐了两分钟也走了。”
“然后在小区门口,就看到叶泠蹲在一个灌木丛前面不知道在看什么,我觉得奇怪就远远看了看,过了一会儿她站起来走了,我就也跟在后面,出去的路就一条嘛。”
“结果就看到,叶泠跟掉魂了一样,直愣愣地往马路上走,要不是司机刹车刹得快,出什么事真不好说。那之后我问……了问,才知道叶泠的情况。作为承担这件事的当事人,她的心理压力真挺大的。”
“当然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愧疚啦,就是觉得,她对你是有感情的,同样的,你这么多年也只喜欢过她一个。”
“扯远了,你知道的,我只想让你开心。”
“离开京市那天,你整个人沉甸甸的,嘴里说着解脱了要走,人眼看着马上要坠机。”
“今天你就好多了,提起不开心的事时会有点闷,大部分时候还是轻快的,所以我才敢说这些。”
“我是想啊,有心结就去解开,有问题就去解决,别给自己留遗憾?”
说完,陈巧安静了一会儿,等兰筱消化。
“嗡嗡——”
手机震动一声,兰筱扁扁地把它拿出来,说:“道理我都懂啦……”
就是有些事,不是知道该怎么做,就能做到的。
诚如陈巧所说,她有心结,有问题,也没怎么长嘴。
对于曾经的那场婚姻,站在她的角度,是可以预见结局的悲剧,她以未来看待“现在”,很多事都不想去管,不想去问。
而在叶泠的视角,婚姻的起始源于母亲的谋算,她的妻子是“帮凶”。系统的存在让兰筱无法解释,从而使叶泠不再寻找第二个选项。
误会从一开始就存在,扭曲了她们的心态,就像从第一颗纽扣起就系错了的衬衫,一万个熨斗压下去也平整不了。
想解决,就要从第一颗纽扣开始梳理。
但问题是,三年前她们系不清楚的纽扣,三年后就能完美完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