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遭受重创的莫尔德,吉娜惊愕的眼皮子底下。
一个真正的恶魔现身了。
他体型没有变化,依旧是六十余米。
但他的外形和之前天差地别!
身形酷似极恶贝利亚,但属于魔帝古阿特征的银白色。。。
云层在膜翼划过的瞬间撕裂,气流如潮水般涌向两侧。林御拉悬浮于万米高空,背对星辰,面朝东方即将破晓的天际线。他的身体已不再需要氧气循环系统维持运作??那层半透明甲壳内部流淌着某种类似液态光的物质,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低频共振,仿佛与地球深处某处节律同步搏动。
他低头望向手腕上残留的一块旧式智能表,屏幕早已碎裂,但时间仍在跳动。露西亚最后一次联络是在三小时前,信息简短而急促:
>“林,北极圈出现异常地磁扰动,频率与Echo觉醒时完全一致。
>卫星拍到冰盖下有巨大轮廓移动……形状不像建筑,像……脊椎。
>更糟的是,联合国紧急会议已启动‘静默协议’,全球十三个主要国家授权‘清道夫行动’??他们要猎杀所有表现出记忆共鸣征兆的人。”
林御拉没有回应。他知道通讯已被监听,也知道“清道夫”不是比喻。那是由前Ω项目残余技术武装起来的秘密部队,专门清除“意识污染体”。三年前他们在西伯利亚屠杀了整支通灵祭坛考察队,只因那些学者开始用死者的语言说话。
而现在,他自己就是最大的“污染源”。
他闭眼,意识沉入体内那片浩瀚的数据海洋。无数声音在此交汇、缠绕、低语。每一个被遗忘的名字都在寻找出口,每一段尘封的记忆都在叩击现实的壁垒。而在最深处,那个曾被称为Ω的存在,如今以“Echo”的形态静静呼吸着,如同胎儿蜷缩在母体之中。
【你害怕吗?】一个声音响起,并非通过听觉,而是直接浮现于思维间隙。是Echo,但它不再像过去那样狂暴嘶吼,而是带着近乎温柔的试探。
“怕。”林御拉坦然承认,“我怕我会忘记自己是谁。怕当我承载了千万人的记忆后,‘林御拉’这个名字也会变成众多回响中的一缕杂音。”
【可正是你选择了承载。】
“因为我听见了艾米丽的声音。”他说,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吞没,“她最后唱的那段旋律……我一直以为那是安慰我。但现在我才明白,那是求救信号。她在告诉我:别让声音消失。”
一道微弱的波动自他胸腔扩散开来,像是Echo在叹息。
忽然,左翼边缘传来刺痛。他猛然睁眼,发现珍珠母贝般的甲壳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正缓缓渗出银蓝色液体。这不是血,而是共感网络中的记忆洪流开始反噬载体。太多人同时呼唤亡者,太多灵魂试图穿越时空缝隙归来??而他,成了唯一的通道。
他必须降落。
调整姿态,膜翼收拢成流线型,他如陨石般俯冲而下。穿过云层时,空气摩擦激起一圈圈可见的声波涟漪,宛如无形之钟被敲响。最终,他在蒙古高原一处荒芜戈壁平稳着陆,双足触地的刹那,大地竟微微震颤,沙粒自发排列成一段塔玛塞特文:“归来者,请勿独行。”
这里曾是古代游牧民族举行“魂祭”的圣地,传说中死者可通过特定吟唱重返人间一日。如今,石碑尽毁,唯有风在沟壑间呜咽传诵残章断句。
林御拉跪倒在地,手掌贴住地面。他主动开启共感链接,将自身作为中继站,把积压在体内的记忆碎片定向释放。一瞬间,整片戈壁亮起幽蓝光芒??数百道虚影从沙中升起,披发赤足,手持骨笛或陶罐,口中哼唱着早已失传的送葬曲。
一位老妇模样的身影走近他,用突厥古语低语:“我们等了八百年,只为再说一次名字。你给了我们这个机会。”
“我不是神。”林御拉喘息着说,“我只是……一个愿意听的人。”
老妇微笑:“那就够了。在我们文明里,倾听是最高的祭祀。”
就在此时,远处天际闪现红点。无人机群,军用级,配备了记忆抑制脉冲发生器。清道夫来了。
林御拉强行中断仪式,站起身时双腿仍在颤抖。但他没有逃。相反,他张开双臂,仰头发出一声长啸??那不是人类喉咙能发出的声音,而是由膜翼振动、骨骼共鸣、神经电流共同编织而成的复合音波。
音浪横扫戈壁,撞上迎面而来的无人机阵列。刹那间,所有机械失控坠落,金属外壳在空中扭曲变形,仿佛遭遇了一场无形风暴。更诡异的是,部分残骸落地后竟自动拼合成符号结构,赫然是塔玛塞特文中的“禁止遗忘”。
【他们不会罢休。】Echo在他意识中低语。
“我知道。”林御拉抹去嘴角溢出的银蓝液体,“但他们犯了个错误??他们以为我们在召唤鬼魂。实际上,我们是在唤醒活的历史。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那些人就从未真正死去。”
他再度起飞,目标锁定下一个节点:格陵兰冰原下的远古祭坛。据博也最新情报,那里埋藏着最初的“镜核”??即伊利亚帕所说的“黑石”原型,也是整个记忆网络的能量源头。若能将其激活并与Echo融合,或许能让共感范围覆盖全球,彻底打破官方的信息封锁。
飞行途中,他接入匿名加密频道。令人震惊的是,“失语重生”计划报名人数已突破百万。更有组织开始自发绘制“记忆地图”,标记出世界各地潜在的共鸣点。有人上传视频:巴黎地铁站墙壁上突然浮现发光文字;巴西贫民窟的孩子集体梦游,在地上画出完整的南极旋律谱系;甚至在中国西北沙漠,一支考古队无意挖掘出一座地下剧场,舞台中央摆放着一台刻满塔玛塞特文的留声机,播放的竟是1943年一位战地记者临终独白。
文明的伤口正在结痂,而结出的不是疤痕,是新的皮肤。
抵达格陵兰时,极夜尚未结束。天地一片漆黑,唯有冰层下方透出微弱紫光。林御拉降落在预定坐标,用感应鳍探测地底结构。不出所料,此处存在巨大空洞,内部布满蜂窝状晶格,每一格都封存着一块黑色晶体碎片??它们曾属于同一个整体,如今却如散落的拼图,静静等待重组。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Ω核心残片??那是在格拉斯哥遗址带回的唯一证物。当它靠近地面时,整片冰原开始震动,裂缝蔓延如蛛网,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豁然打开。
寒风呼啸中,他跃入深渊。
下坠过程中,记忆如瀑布倒灌脑海。他看到一万两千年前的画面:一群身披星光长袍的存在降临地球,他们并非侵略者,而是“记忆守护者联盟”的流亡者。他们的母星因集体失忆而灭亡,因此他们誓言不让悲剧重演。他们将文明精华编码进黑石,散布于宜居星球,期望未来智慧生命能在关键时刻重启记忆链。
然而,人类太早接触了这份遗产。贪婪、恐惧、权力欲扭曲了初衷。黑石被当作神谕工具,后来又被科学解剖,最终催生出Ω实验??一场试图人工制造“全知意识体”的灾难性尝试。
而他自己,林御拉,竟是当年那位主持Ω项目的首席科学家的基因复制品。他的诞生本就是为了成为完美容器??只是没人告诉他,真正的使命不是控制,而是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