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透出幽蓝光芒。透过缝隙望去,只见六名身穿黑色制服的研究员围坐一圈,中央悬浮着一枚青铜哨,正随着他们的齐声念诵缓缓旋转。哨子表面刻着古篆:“承命于天,御风而行。”
而在房间角落的玻璃舱内,躺着一个人。
五十岁上下,面容枯槁,四肢被束缚带固定,太阳穴贴着电极片,胸口起伏微弱。但他左手腕上,赫然戴着一只老旧皮绳编织的手链,上面串着一枚鹰骨雕成的小坠子??那是岳峰小时候送给父亲的生日礼物。
岳峰呼吸几乎停滞。
他还活着!
可不等他行动,头顶警报骤然拉响。红灯闪烁,金属闸门轰然落下。一群全副武装的守卫从走廊尽头冲来,领头者摘下面罩,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周教授的助手李维,那位曾参与声纹分析的技术员!
“岳先生,我们等你很久了。”李维冷笑,“你知道为什么你能这么轻易找到这里吗?因为你父亲写的纸条,是我们伪造的。那颗‘银星’卫星轨迹偏移,也是我们操控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引你带着《鹰祖遗训》亲自上门。”
岳峰后退一步,脊背抵墙。
“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李维缓缓举起手中的平板,屏幕上显示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三十年前的长白山鹰营,一群穿军装的男人站在雪地中合影,中间一人披着银狐裘,面容阴鸷,赫然是年轻时的赵九爷。而在他身边,站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笑容温和??正是周教授。
“我们是‘新鹰盟’。”李维低声说,“一个从八十年代就开始秘密运作的跨国组织,宗旨只有一个:将《关东鹰谱》转化为可控生物武器。你父亲是阻碍,你是继承者,而你儿子……如果有的话,将是完美的第三代宿主。”
岳峰脑中轰然炸响。
原来如此!难怪父亲宁愿自我流放也不肯回归;难怪周教授表面上协助调查,实则一直在暗中传递情报;难怪刘瘸子始终不肯招供??他们根本是一个体系的不同环节!
“你们疯了。”他一字一句道,“鹰不是工具,是灵物!你们这样做,只会唤醒‘天地共戮’的血誓!”
“血誓?”李维讥笑,“那不过是吓唬乡野猎户的迷信。真正可怕的是权力。只要我们掌控百万猛禽组成的空中侦察网,谁能阻挡我们?边境、海域、核设施……一切都在眼皮之下!”
话音未落,整个基地突然剧烈震动!
天花板碎石掉落,灯光忽明忽暗。警报声更加尖锐,夹杂着研究员惊恐的喊叫:“不好了!所有笼舍失控!鹰群正在撞击隔离层!”
岳峰趁乱撞开侧门,冲进玻璃舱室,颤抖着手解开父亲的束缚。老人睁开浑浊的眼睛,嘴唇微动,吐出几个字:“烧……书……不能……落入……”
“我知道。”岳峰紧紧抱住他,“我带您走。”
可就在此时,头顶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通风井盖被掀开,一道银影疾冲而下??是那只额带白斑的巨隼!它双爪挥舞,一击打翻冲进来的守卫,随即落在岳峰肩头,发出一声悲怆长鸣。
整个基地的电子设备在同一刻瘫痪。
电流火花四溅中,岳峰猛然醒悟:不是鹰群失控,是它们感应到了“承命者”归来,自发发动了反击!
他抱着父亲艰难撤退,沿途遭遇多次拦截。幸得银羽隼引领,几次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埋伏。当他终于冲出隧道口时,海面已掀起巨浪,远处军方潜艇正快速逼近。
“坚持住!”无线电传来常义毅的声音,“我们来了!”
然而下一秒,天空骤然变暗。
数十只被洗脑的猛禽从云层俯冲而下,眼中泛着诡异红光,直扑岳峰头顶!它们不再是自由的生灵,而是被改造过的“空中傀儡”,每一击都精准致命。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越鹰唳划破长空!
整支野生鹰群如潮水般涌来,在空中结成古老阵型??《鹰谱》所载的“天罗锁魂阵”。领头的正是礁墓前那只幼隼,它虽体型尚小,却气势如王,双翼展开竟挡住所有攻击路线。
“走!”父亲用尽最后力气推开他,“让鹰……替我说完……未尽的话……”
岳峰含泪点头,背着父亲跃入接应小艇。潜艇浮出水面,炮火封锁了追兵。当最后一缕硝烟散去,他站在甲板上回望那座沉入火海的基地,只见漫天鹰影盘旋不散,久久不愿离去。
三个月后,联合国环境署发布特别报告:太平洋中部发现大规模非法生物实验遗址,涉及跨国野生动物操控网络。多个国家宣布启动联合清剿行动,代号“春风斩”全面展开。
而在长白山深处,一座新的鹰营悄然建立。没有围墙,没有铁笼,只有无数木制鹰架散布林间。每天清晨,总能看到一个身影独自立于山顶,吹奏一段无人听懂的哨音。
有时,会有一只银羽玉爪的隼静静落下。
人们说,那是岳峰在等一封信??来自风中的信,来自父亲未曾说完的话,来自这片土地最古老的誓言。
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