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行宛听他一说,也想到此处,便说,“好。”
她主动说:“你先沐浴,我去隔壁等你。等你好了,便敲三下墙,我听到马上就过来。”
“然后,你也来帮我。”
眼下也只好如此。
虽说这样一来一回,两人加在一起要折腾一个多时辰,但也别无他法了。
商定好,两人便又无话了,方才安适温馨的气氛荡然无存,他们现在都有些尴尬。
于行宛左右乱瞟,不敢和他对视,窥见桌上还摆着两碗已经冷掉的面,才突然想起两人到现在都未进食。
这样一想,胃也紧跟着抽痛。
她顾不及了,指指桌上,示意奚燃道:“我们先吃饭吧,吃完再洗。”
奚燃却不乐意了,他拧起眉毛,很是嫌弃地说:“这哪儿还能吃?”
于行宛不明就里地眨眨眼,又看了看这两碗面。
面是跟着两人一起上楼的,刚出锅的时候鲜香扑鼻、根根劲道分明,颜色泛着微黄,汤底浓白,飘着些油星和葱花。
只是现已放了太久,面坨成一团,色香味皆大减。
不过,于行宛平日在家,后厨送来的汤食十顿里也总有那么六七顿是凉的,厨房人说是因着她所居的卷月苑离厨房太远,难免如此。但于行宛心知,是他们总最后送来自己院里。
而菜色虽遵照用度,每顿三荤三素一汤,但菜是蔫巴巴的,肉皆是些肥油边子,汤也浑浑不清,瞧着便教人倒胃口。
同为子女,后母所出的几个孩子处境却不尽如此。
两位妹妹常往母亲院中用膳,主院中特设小厨房,出菜自然精美用心。弟弟们多在前院,读书费心费力,后厨的人自然不敢将供给于行宛的伙食送去公子们的院里。
只有于行宛,没人撑腰,脾性胆怯,得罪了她也没损失,从她这儿又捞不到甚么油水。
于行宛很穷,非常穷,小厨房自是别想了,她每月月例仅几钱银子,要用来打赏丫鬟婆子、买些针线,无有余裕分给后厨一干人。
且她手头这点钱,即使每月全给了厨房,也不见得多有改善。
明眼人都知道正院那位不喜前头夫人留下的小姐,人皆拜高踩低,自然不会冒着触怒主母的风险、为着一人几串铜钱站队无权无势的大小姐。
倒是有些看不过眼的,偷偷提了两句,道是于行宛可以拿些绣品出去换钱。
可她修习女德,想着女儿家的绣件是极私密的,如何好叫外人拿到,若是被发现,有损闺誉。。。。。
如此一来,于行宛的伙食自然算不得多好。哪怕是一碗已经冷掉的面,她也不觉有异,还觉得瞧着挺香挺好吃的。
可奚燃却受不了这个罪,他从来就没在吃食上有过短缺。
镇国公打归打骂归骂,最疼的还是幼子,府中侍从恨不能顿顿满汉全席,各色奇珍异兽、水陆毕陈地求他多进些食,哪里沦落到要吃冷饭。
他见于行宛疑态不似作伪,有些吃惊地开口,说:“你不会真准备吃这个吧?”
于行宛老实作答,说:“是呀,有什么不对。”
她甚而开始为其辩解:“只是瞧着失了些颜色,又有些凉罢了,其实味道还是很好的。”
像是怕他不信,于行宛行至桌前落座,要尝两口作证。
奚燃忙扯住她的手腕,说:“不许吃!!”